第十二章 昙花一现 泪目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明白自己命不久矣,她的内心就越是安静,平和了。抬头看着那宝蓝色的天空,她突然心情愉悦了起来。
于是便认真的洗漱了一番,虽然在病魔的纠缠下,整个人既消瘦又狼狈,可是经过一番打扮,就完全判若两人了。
林丽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连衣裙,一改往日苍白萎靡的状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出现在了秦天身边。
“亲爱的,你看今天我美吗?”
林丽抓住秦天的胳膊,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娇羞的问。她似那最清澈的湖,让人一眼望尽。
看着这样的爱人,秦天怎能不动心?他将林丽深情的拥入怀中,奋力的点着头,看着却是满眼泪花。
林丽装作没有看见他的难过,轻易地从他怀中挣脱,原地转了一圈。美丽的长裙轻盈的摇摆着,让人感觉不到她身上,哪怕一点点的痛。
她笑的粲然,笑声爽朗,只为在秦天身边的每分每秒,就觉得异常满足。
“亲爱的,今天我觉得精神特别好,我想出去走走!我们去划船好不好?
我想去体验那随波飘荡的感觉,想去吹风,摸鱼,总之就想和你,做好多好多事情……”
阳光泻在她的脸上,异常美妙。秦天不忍心伤了她,所以爽快的答应了。
碧天秀色,阳光明媚,微风吹散片片花瓣,夹杂香草气息在耳边轻拂。那淡淡的涟漪回荡在耳畔,在这最美的时刻,让人心醉。
全世界就只有一种气息,是春的馨香,是梦的委婉,是喜悦的流连,更是爱情的升华。
一片淡淡的白云,仿佛从天堂驶来,一丝丝轻盈的脚步透过流水,踩着石子,婉约,淡淡馨香。
林丽披着秀发,美得简约,美得动人。秦天挽着她的手,笑语不断。二人迈着幸福的步伐缓缓的沿湖畔观赏,此刻的幸福最简单。
只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做了好多事情。去游乐场玩,买冰淇淋,喝茶,到林子边放风筝……
这些看似平常,幼稚的行为,在此刻对他们来说,却是如此的幸福,触手可得。
正午的太阳越发炙热,烧的人心里滚烫滚烫。林丽突然觉得不舒服,一阵疲惫感正向她袭来。
只觉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心跳也随着加速,猛烈,似乎要蹦出胸膛。
十,九,八,七……仿佛在倒计时,林丽猛的清醒过来了。
“要不我俩去划船吧!我好久都没坐了。”
她指着微波粼粼的湖面,眼角掠过一丝留恋。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只要你开心。”
秦天此刻心中嫉妒悲愤,他不知道还能为爱人做些什么。看着她平静的面孔,他的心中阵阵凄凉。
清波荡漾的湖面微微叹息着,正如秦天挣扎的内心,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波涛汹涌。
其实他也想大哭一场,拉着林丽的手,努力挽留她的生命,可是他太渺小,此时此刻,什么事都不能为她做。
或许是因为水的浮力,驱走了人体的不堪,在这种摇摆里,给她带去了一种全身的舒适感。
她突然不觉得累了,不觉得痛了,就这样静静地倚在他的怀里。借着那宽阔的臂膀,挡住了一切痛楚,还有不适。
只是那样倚着,倚的很深,很沉。不是因为停滞,而是因为他的相伴,突然变慢了。
“感觉有没有好一点?我想你也是累了,走了一天……”
秦天小心翼翼的搂着林丽,轻轻的试问,他担心林丽对他有所隐瞒,明明难受还硬撑着。
更怕她就那样,把实话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让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嗯,秦天这里好美啊!”
林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轻点了点头,立马转移了话题,含情脉脉的抬头看向他。
“我希望,这美丽的世界,能给予你更多的机会,让你平安幸福,因为你值得。”
这些话她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底默念了无数次。
“你放心,无论是春景复苏,还是冬季皑皑,我都会陪你看下去,我要让你做这个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为了缓解尴尬,秦天突然低头吻了吻林丽的脸颊,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深情款款的讲。
这一刻,真的好美。美得至死不渝,美得天荒地老。世间万物仿佛都因这个诺言静止了,此刻,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他们的爱情了。
虽然秦天明白这绝不可能了,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说了出来。是誓言还是谎言?
已不重要,如果真要走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永远有多远?谁能知道?相信只要是用心铭记过的,一刻就是永远,一秒皆可一生。
微风拂面,清澈的湖水似一面镜子,印着他们的面孔。这静谧,又似一个世纪的漫长。
秦天不敢再看爱人那张憔悴的脸,怕自己会忍不住流泪,悲痛欲绝。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林丽要永远离开他的现实。
不知道当她离开后,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恋。
如果生命可以选择,真希望这一切可以变得好一点。
秦天搂着林丽,心痛的在滴血,怀中的林丽更是不好受,她沉重的双眼,不知怎的就是不能好好的睁开。
她明白,自己已如那风中残烛,朝不保夕了。
一边是爱人悲痛的眼眸,一边又是病痛的蹂躏,死神的邀请。她原本潇潇洒洒,快意人生,如今却这般凄凄惨惨。
如果这就是命,认了又何妨!
忽然她坐了起来,推开秦天的手,一脸的委屈。
“从认识到现在,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啊!我不管,都到现在了,你对我不公平……”
秦天看着她撒娇的模样,看着她委屈的眸子,真是痛彻心扉。他原以为他还有一生,整整一辈子,慢慢去做这些的。
没想到如今却是,后悔终生。
“好了,丽丽,自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你。你是我此生,最美的期待。
我感谢上天,将你送到了我身边……”
秦天说的真情实意,眼中不知不觉泪已决堤。是什么样的事,让一个大男人如此的真情流露?
谁也不明白,林丽的离去,会带给他怎样的伤害。
他将林丽拥入怀中,只是为了不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
可是林丽又怎会不懂,她的生命虽已到尽头,可是这份爱,在他们之间,在这个人世间,却已经得到了永生。
明知道他在哭,却只能装作不知道。林丽心如刀绞,眼皮越来越沉。
“好啊!这回我总算知道你对我的情谊了!”
“那就好!”
她的话音刚落,秦天紧接了上去,因为他怕,自己迟疑的每一秒,都会成为彼此一生的遗憾。
这回他抱林丽抱得更紧了,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林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
可是对此,她已无能为力。
“哎呀,你不要把所有的事,都叠到一起做好不好?”
“怎么了?”
听到她的话,秦天慌忙抬起头,吞下了两滴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你抱我的抱得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哦,对不起我太高兴了,弄疼你了。”
迟来的表白,压低了死亡的气氛。纵使眼前风景如画,彼此心中却只剩苍凉的表达。
林丽在秦天的眼里越发憔悴,难怪刚才她无法挣脱自己的臂膀。
“今,今天真的,真的好开心啊!谢谢你陪我,走到了最后。”
林丽显然苍白无力,到此刻还挣扎着倾诉。其实她可以选择沉默,享受这最后的宁静。
但是她有多么不舍,又有谁知?她只想用最后的时光,让秦天不留遗憾。
“丽丽,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看着林丽憔悴的脸,秦天简直快奔溃了。他哭着喊着,压抑许久的情感终于在此刻爆发。
即便他明白,心爱的人马上就要离他而去,但这愚蠢的问题,还是会脱口而出。
林丽还能做什么?此时此刻的她终于装不下去了。她好累,她真想永远闭上眼睛,就这么睡在他的怀里,再也不醒来。
“秦天,对不起,以后不能陪你了。但还是希望,你的人生能如晴天一样……
好好活着。”
她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摸摸爱人的脸颊,可是却只剩遗憾。
当她的手重重砸下来后,秦天的世界也在刹那间变得粉碎。
她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秦天双眼朦胧,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内心波涛汹涌。
“丽丽,没有你,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
这趟旅程,终于在他的一阵阵嘶吼中结束了。只是林丽这花一样,美好的年华,在她仅仅只有二十三岁的时候结束告终。
这花一样的年纪太短暂,太奢侈。此刻的她终于不再背负任何,像一阵清风,远逝了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