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就交给我罢
识声一向不太喜欢进宫,见完长公主和皇后就早早回去了。她回去之后,发现齐辰不在,下人禀告说齐辰去了洛丞相府上。
洛府里,齐辰正在和洛臣相博弈,齐辰步步为营,暗藏杀机,看似平稳无奇,却是能抓住机遇,反咬洛丞相一口,可他却疏忽了,洛丞相直接绝地反杀。
齐辰正吃惊着,洛丞相悠悠地笑笑:“殿下,莫过于心急了。”齐辰行礼道:“丞相教诲地是。”与他随行的墨泽却左顾右盼,心不在焉。齐辰注意到,白了他一眼,墨泽赶紧回过神来。洛丞相泯了一口茶:“雍王殿下今天来,不单单是来找臣喝茶博弈的吧?”
齐辰也不含糊:“洛臣相说的是,我还真有一事,想让洛臣相出面。”
“哦?什么事让雍王殿下都摆平不了,来找我了?”
“爹爹,辰哥哥也在啊。我想去找识声姐姐。”婕沁跑出来,晃着丞相的胳膊撒娇。
站在齐辰身后的墨泽偷偷地打量婕沁,婕沁也是,不敢正面看他,只能用余光打量。
“既如此,那墨泽,你便和婕沁一同前去,我的香袋忘带了,正好墨泽回去找找,不用送来了。洛臣相,你看可否?”齐辰撇了眼墨泽,扬了扬嘴角。
“当然。那就去吧。”洛臣相倒答应得很爽快。
两人就这么在路上走着,谁也不敢先开口。墨泽只敢偷偷地打量婕沁,她穿着天蓝色的长裙,简单的发髻下是纯净的眉眼,愈发衬托地她清新灵巧。婕沁被他看得脸红:“你不说话也就罢了,老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墨泽赶紧收回视线:“郡主恕罪,属下……”
“真是个鱼木头,想和你说话,你都不会!”婕沁努努嘴,自顾自地走到最前面。
墨泽还是跟在她后面,他也只想这样跟在她后面。
一进府,婕沁就喊:“识声姐姐,我来找你了。”识声笑道:“大老远的,我就听见你的声音了,你呀,一天天的。墨侍卫怎么也回来了?”识声问道。
“识声姐姐,你的眼睛有些红,是没睡好吗?”婕沁关切道。识声笑着摇摇头:“不打紧,就是昨晚没睡好罢。墨侍卫,你继续说。”
“殿下说他忘记带自己的香袋,正好婕沁郡主要来,便差末将回来取。”墨泽如实禀告。婕沁点头表示如实。
“既如此,那你便去他的书房去找吧,我没记错的话,书房里有一个青褐色的香袋。”识声说完,转头问婕沁道:“你可想去后花园放风筝?”“好呀!那姐姐快走了!”婕沁说着就拽住识声的胳膊。识声却轻轻一推,想起什么似的,笑道:“香袋应该在书房,正好我要找东西,我去吧。就让,墨侍卫陪你放风筝好了。”
墨泽的眼睛下意识地一亮,低头道:“愿为郡主效劳。”婕沁呢,拽着识声的衣角,佯装做不想的样子,奈何演技拙劣,惹得识声在一旁憋笑不住。“好了,我去找香袋,正好找我的东西。你就和墨侍卫一同去吧。”
识声不等婕沁开口,就笑着走去书房,这会,就只剩下婕沁和墨泽两人。墨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憨笑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取风筝。”婕沁笑靥如花:“去吧,我在后花园等你好了。”说完,就轻快地跑向后花园。墨泽望着这背影,他只觉得,所有的世间美好,都不如这清逸灵雅的背影。
后花园里虽然微风袭袭,却不能放起风筝,婕沁有些难受,有些失落。她把风筝塞进齐辰怀里,自顾自地坐在木凳上,双手托腮,若有所思。齐辰见她百无聊赖,便对她说:“郡主,你若是觉得无聊,那属下,便带郡主去个地方,那儿风大,适宜放风筝,不知郡主可愿一同前去?”墨泽说完,竟不自觉地红了脸。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和婕沁说那么多话,也是第一次邀请激动紧张不易言表。婕沁纯澈的眸子里闪过欣喜和期待。:“好啊!”她答应地毫不犹豫。
墨泽带她来到泾河边放风筝,暮春三月,很是适宜。周边有些许不知名的野花和灌丛,远处是延绵起伏的山,山顶飘着几朵红云,垂暮的夕阳铺过大半的山和水,几只鸟从水面飞过,激起一阵水花,留下阵阵涟漪。婕沁脑子里闪过一句诗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她记得,她第一次来这,还是六岁的时候,父亲带她和母亲一块来的这,也是这个时候。那时候,父亲能文善墨,还为母亲画画像。想到这,她鼻下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墨泽见婕沁神情落寞,小心又着急地关切着:“郡主,你,怎么了?”婕沁抹了眼泪,笑着摇摇头:“这会风挺大的,我的眼睛吹疼了。不过不打紧。好了,陪我放风筝罢。”婕沁说着就拿过手里的风筝,笑道:“你帮我拿风筝书,我牵线。”墨泽笑得孩子似的。
齐辰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在路经房的时候,看见识声慵懒地倚在自己闺房的窗前,发髻简单却不失精致,纯情的双眸里多了忧思,眼角边,似乎还挂着泪痕。她天蓝色的长裙上满是小小的水仙,随风轻舞,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凌空而去。齐辰觉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识声,那个大方得体,气质如兰又暗藏傲骨的女子,那一瞬间不复存在。
他恍然之间才忆起,今天,是沈凌的尾期。他也一下子就瞥见识声紧紧地握着那串退了色的手珠。他想去安慰她,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他觉得他们很像,心里都装着一个不能忘却又不能厮守的爱人,他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不再把她当做浔静的替身,因为除了容颜,他找不出一点点两人相似的地方。
晚些的时候,长公主去了皇后宫里,侍女进屋通报:“娘娘,长公主来了。”
皇后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在教齐朔作画,齐朔也是学得有模有样。齐朔小声地说:“皇娘娘,长公主姑母来了。不迎接吗?”皇后这才像是刚听见一般,说道:“哦,是吗?让她进来吧。”
长公主一进屋,齐朔就跑过去,冲进长公主怀里,举着他画的画,奶声奶气地问道:“姑母姑母,你看朔儿画的好不好看?”长公主慈和一笑:“朔儿画的很好,朔儿,你还会画什么啊,等下画好了,拿给姑母看好不好啊?”“好!”朔儿提着纸走到书桌旁,埋头画起来。
皇后温婉行礼道:“朔儿和公主倒很是亲热呢。臣妾方才教朔儿作画太投入了些,未能及时迎接公主,万望公主恕罪。”
长公主轻扫皇后一眼:“无妨,我今日找皇后娘娘来,有一事相求,还望皇后娘娘能后应允。”皇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安:“公主客气,但说无妨。”
“审容安没死吧?既然这样,皇后娘娘做个人情,把这人交给我罢,正好让她来指点我宫中的舞姬,皇后娘?娘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还没等皇后开口,长公主顺势拔下头上的簪子,鎏金秋华,赫然无比,她托着簪子,轻笑着放在皇后手上:“这是我出嫁时,我父皇赏赐给我的,我实在喜欢那女子,你就交给我罢。”
皇后脸上闪过一抹似笑非笑,她推开簪子,恭敬道:“公主,这可使不得,您若是真喜欢那女子,臣妾这就把她唤来,差到公主府上去,你觉得可好?”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算你识相”的表情,随即笑道:“娘娘,这簪子,您还是收下,不然,我真的过意不去,莫非你是看不起我?”
皇后忙道:“不敢不敢,既如此,臣妾遍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朔儿,你好好画,画好了来找姑母,姑母奖励你好吃的。”说着摸了摸齐朔的脸,笑着扬长而去。昏暗的只烛光里透映着皇后阴沉的脸。齐朔见皇后不很高兴,怯怯地轻声道;“皇娘娘,儿臣服侍您歇了吧。”皇后白了齐朔一眼:“你若是画完了,就自己去睡吧,皇娘娘还有事。”
齐朔小心翼翼又毕恭毕敬道:“儿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