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扶她上位的贵人
宴会热闹,歌舞升平,识声无心歌舞,也不品美食,满心想的,是前线战事,是不知何时回归的他,这样想着,不由得嘀咕一句:“甲辰三十三年了。”
皇后眼瞅着识声不观歌舞,也不尝美食,便好心问起:“辰皇妃,你这是怎么了,是你桌上的点心膳食不和胃口吗?”不等识声开口,歆妃却笑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原是辰皇妃思虑二皇子安危,自然是吃不下什么东西的。”
识声莞尔一笑道:“歆妃娘娘所言极是,臣女自是挂念自家夫君,无心进食。”
歆妃却令劈话题:“听闻辰皇妃善琴,今日除夕家宴,我这有一把上好的琴,辰皇妃可愿一试,为大伙助兴如何?如若辰皇妃不肯,那便是本宫面子薄,请不动辰皇妃。不知道我等有无这个耳福一听。”
识声不慌不忙:“歆妃娘娘此言差矣,若是臣女弹地入耳也就罢了,若是弹地不好,伤了自己颜面,贻笑大方不说,若是引得陛下不悦,岂不扫了圣上雅兴,如此罪责,臣女实在不好担当。不如这样,我早些时候选出一批舞女,虽比不得宫里,却也可以让陛下娘娘图个趣儿,陛下以为如何?”
梁帝满意地点点头:“识声有心了!那便传吧!”
言罢,一舞升起,舞女们舞姿轻盈柔和,恬雅大气。识声心底嘀咕:早料到有这么一出,还好我早早就准备好了。正跳着,其中的一个舞女突然就扭倒在梁帝面前,一瞬间,歌舞骤停,戛然而止。
太监刚要呵斥,梁帝却示意他退下,太监识趣地退到一旁。
梁帝眼瞧着跪在他面前惊慌失措的女子,面色清秀娇俏,时时透露着丝丝柔媚。他属实看呆了一会。幸得太监提醒,梁帝却亲自起身,笑着扶起舞女,问到:“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楚,贱名容安。”
“哦,陶潜的《归去来兮辞》里有一句‘审容膝之易安’,可是名字出处?颇有涵养。”皇后低头泯了口茶问道,不看那舞女一眼。
“皇后娘娘博学,奴婢贱名正出自此处。”
识声赶忙上前:“是臣女指派的舞女舞技不精,扰了陛下娘娘兴致,万望陛下娘娘恕罪。”
“既如此,辰皇妃该当何罪啊?”歆妃抚了抚鬓角的流苏,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在不经意间与舞女对视了一眼。梁帝摆了摆手:“无妨无妨,舞女舞技不佳,日后勤加联系即可。朕问你,你可愿入宫为妃,伴朕左右啊!”
舞女叩首:“奴婢愿意!叩谢吾皇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却道:“恕臣妾直言,此女子身份卑微,只是一个舞女,实在不可冒然引入宫啊!还请皇上三思。加之前线战事吃紧,臣妾惶恐,陛下此举,会落人口舌。”
“皇后娘娘是要驳了陛下的颜面不成?既然皇上喜欢,招入宫就是了,皇后娘娘怎么老是以战事为由,扫陛下的兴呢?”
“歆妃娘娘此言差矣。”一个身着青衣,大气张扬,眉目凌然的妇人拂袖而来,虽然面有老态,却不减风韵。
“姐姐来了,外头怎么都不通传一声。”梁帝起身行礼道。
“见过长公主。”众人行礼道。
“都起来吧。眼下看着,比台上的戏都热闹啊!”女子皮笑肉不笑。
“这舞女是哪指派的?”女子问到。
识声上前:“见过长公主,这舞女,原是臣女府里的,谁知她舞技不精,当众献丑,扰了陛下娘娘兴致。”
“既是辰皇妃府里的,那我向皇妃讨个人情,这舞女先同我一道回府,过些时日,我亲自引荐,也学学西汉著名的平阳公主,没准,妹妹也会同卫子夫一般,贤名远播,誉满青史!只可惜,卫子夫一代贤后,却被逼自缢,着实凄惨。所以妹妹,你可斟酌仔细了。”公主面无表情,倒是识声心底一怔:这便是传闻中雷厉风行,连梁帝都惧怕三分的长公主?看这阵仗,传闻不假。
那舞女直跪地求饶,梁帝面露难色:“姐姐何出此言”
女子冷笑一声,对识声道:“辰皇妃,论辈分,你该称呼我‘姑母’罢?纵然你有心助兴,无心过失,可这错,究竟还是你犯下的,家宴过后,你就在府里面壁一个时辰,如何?至于那舞女,纵然她有成为卫子夫的心,可本公主,不是扶她上位的贵人。陛下英明,断然知道如何处置。”忽而转头撇了撇梁帝。
“今日家宴,本公主叨扰,以茶代罚,向诸位赔个不是。”说罢,一饮而尽,拂袖而去。梁帝一时不知如何收场,示意太监把舞女带下去。歆妃见状,却站了出来:“陛下,臣妾手里有把好琴,便取来弹奏一曲,就当个热闹。”
一曲暖场,宴会又热闹起来。
识声以身体不适为由,离了家宴,回到皇后安排的寝宫。只觉得身心疲惫,却毫无睡意。本该祥和喜乐的除夕夜,竟也能明争暗斗成这般。那长公主,着实厉害,雷厉风行,就连梁帝,都惧她三分,歆妃,为何一心和自己过不去,那舞女,是存心献媚上位,还是舞技不精?这背后都有什么渊源?她索性不再思虑,强迫自己入睡。
在宫里一连三天,第四日好不容易回了府。回府没多久,前线就传来捷报说,天启、大梁大败大魏,即将班师回朝。
七日后。
齐辰随着击鼓声缓缓踏入正殿,俊朗清逸的模样丝毫不掩一身凌然士气。梁帝大喜,大赐封赏。识声奉旨入宫觐见,接齐辰回府。
识声一身素雅的长裙,缓缓入殿。她按照大梁的规矩,跪地行礼,递上接风酒:“恭祝雍王殿下凯旋。”
礼成之后,皇后赶忙挽起他的胳膊:“辰儿作战有功,是大梁的功臣,快入宴吧!待会,还有好东西赏你呢!”齐辰谢道:“多谢皇后娘娘。”正说着,就有侍女来报:“雍王殿下,长公主有请。”皇后笑道:“你一向不喜这种场合,见过长公主就歇在府里吧。”
齐辰谢过礼便带着识声离开了。
宴席上,各将军纷纷把酒言欢,奏曲赏舞,一片祥和。
齐辰远远地就看见长公主在门前等着了。他欢喜地像个孩子似的跑过去:“姑母,大老远就看见你了,等急了吧。”
长公主笑道:“还知道姑母等你啊!在边关那么长时间,眼瞅着都瘦了,受了不少伤吧,可得让太医给你好好调养,我备好了你爱吃的桂花酥饼,快去尝尝!”
“姑母最好了。”
他一回府就一头扎进自己的书房,吩咐自己要休息,不准旁人打搅。眼下,他呆望着那小小纸卷上的人儿,时而满目柔情,满嘴笑意,时而眉间凄楚,眼角带泪,这样神色恍惚地盯着画,有半个时辰了。
婕沁也跟着识声跑出宴会,非拉着识声去放风筝,识声只得依了她。
空旷的后院,清风阵阵,绿草乱遥,倒很适宜放风筝,识声抓着线,眼看风筝越飞越高,婕沁在一旁直嚷嚷她也要。正玩闹着,就见齐辰身边的侍卫墨泽匆匆赶来:“皇妃,二皇子请您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识声闻言便离开,只留下婕沁墨泽两人。婕沁见风筝掉了,便跑去捡。
趁着这会子功夫,墨泽呆望着婕沁,她身着天蓝长衫,鬓角银色的流苏轻轻摆动,浑身清雅灵透。他正望得出神,婕沁发现了,红着脸后退了一小步:“你盯着我看什么呢?”墨泽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行礼:“属下失仪,见过郡主。”
婕沁被他这幅模样逗笑了:“威风凛凛的墨侍卫也会脸红啊!”墨泽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婕沁莞尔一笑道:“傻笑什么呢,这会风大,帮我把风筝放起来吧。”墨泽憨笑着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