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黑雾VS银弹 光辉的信念
胜一的心情很低落,尤其是听到院门口传来明美和小铃焦急的高声尖叫时。他按着没愈合的伤口爬起来走到窗边,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妹妹和明美满手的血,顿时心如刀绞。
“怎么会这样?”小铃虽然是护士,但心态已经濒临崩溃,双手剧烈地颤抖。她只能呆呆坐在一边,看着明美和有希子拉开亚纪外套的拉链,打开防弹背心的搭扣。待防弹背心被掀起来,几个人都发出惊呼。虽然穿了防弹背心,但距离太近,子弹还是不可避免地打进亚纪的腹部。穿在防弹背心里面的白色T恤,腹部的位置被染红了一大片,弹孔还在往外流着血。再看亚纪的脸,双目紧闭,嘴唇煞白,呼吸已经很微弱。
安室透见状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亚纪中枪到现在已经半个多小时,疼痛和失血都足以让人陷入昏迷,天晓得这丫头怎么一声不吭撑到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发觉?那时就应该坚持送她去医院的……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夜晚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
黎明时分,天边的第一缕微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照耀世间。医院的大楼前,安室透正举着手机听风见裕也汇报情况。夜里,安室透载着亚纪和小铃离开海边后就通知了风见裕也带人去清理现场,风见裕也让手下拉走了苦艾酒丢下的马自达,带走了马岛荣子的尸体。安室透送亚纪去医院后就赶回海边,嘱咐手下把现场的血迹、弹壳还有混乱的车辙全部清理干净。这花了不少时间,不过在天亮前清理干净了。之后,安室透打算回医院看看亚纪的情况,让风见裕也尽快检查苦艾酒的车,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风见裕也汇报说苦艾酒的车上虽然有些指纹、头发之类的,但是没什么用。安室透知道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于是要求风见裕也把主要注意力全放在监管几个俘虏上。
“安室先生。”柯南从楼里走出来,脸色有些阴沉,“我有话想跟你说。”
“亚纪怎么样了?”安室透问,这是他此刻最担心的问题。
“宫野警官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柯南紧锁的眉头并没有因为好消息而舒展开来,“安室先生,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死马岛荣子?”
“那种情况下,为了堵住她的嘴,我必须干掉她。”
“可那也是一条人命!”柯南抬高声调,“你那么做是杀人!”
“那你告诉我,有更好的办法吗?”安室透毫不客气地反问。不等柯南回答,他接着说:“你不能把事情想得那么理想化,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
“别说了,我去看看亚纪。”安室透打断他,快步走进楼里。
明美和小铃并排靠在走廊里。见安室透走近,明美迎了上来。
“抱歉,是我的疏忽。”安室透透过玻璃看着躺在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的亚纪。
“不,应该谢谢你。”明美说,“我听小铃讲了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你化妆成波特及时赶到,亚纪一个人根本不是琴酒的对手。”
“但是如果我动作再快点,或者打的不是琴酒的胳膊而是躯干,也许她就不会受伤。”安室透叹了口气,“对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她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明美说,“医生还说,等她的伤口恢复一些就给她安排膝盖的韧带手术。”
“也好。”安室透说,“她是该好好歇歇了。”
…………
一个星期转眼间就过去了。整整一周,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好像不久之前的明争暗斗、你死我活都是一场梦境。但这场梦中的人们都清楚,越是平静的表面,背后越是暗流涌动,隐藏着看不见的危险。
一周里,明美几乎一直留在医院陪着亚纪。亚纪大概是神经绷得太久,睡了两天才清醒,好在没什么危险。跟医生协商后,她答应等腹部的伤口恢复一些后就接受韧带手术,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
小铃则在工藤家照顾胜一。胜一的身体飞快地恢复着,他一再要求去医院探望亚纪,却被稍稍恢复的亚纪果断而坚决地拒绝了。而小铃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异常,但整整一周,她都陷在恐怖的回忆中难以自拔。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回到了那个子弹乱飞、鲜血飞溅的夜晚,一次又一次看着朋友浑身是血倒在自己面前,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在她心中挥之不去,让她夜夜失眠。好在有希子一直在家里,每天开导,再加上胜一亲切的关心,小铃的心情在慢慢好转。
宫野家里的一群人也不太好过。克丽斯与儿女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锲而不舍地向茱蒂询问后终于得知孩子们的情况,又是一阵心痛。季美虽然没有那么强烈的心灵感应,但大哥和姐姐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连个电话都没有,她也不可避免地猜测是不是出事了。紧随而来的就是无休止的噩梦,让她本就紧绷神经更加脆弱,好像随时都会崩溃。
最忙的大概是日常活跃三人组。柯南还没放暑假,每天都老老实实去上学,放学后偶尔还要帮毛利大叔解决奇奇怪怪的事件。安室透每天都在与阿拉克的斗智斗勇中度过,他想了各种办法,软的硬的都有,但就是无法说服阿拉克同意帮忙给由利解除催眠。他没办法了,喊来冲矢昴一起对付阿拉克,却依然没有效果。眼看着由利睡了好久依然无法醒过来,两人也找了几个比较厉害的催眠师,但是结果都是不管用,阿拉克的水平太高,他们根本无法企及。安室透和冲矢昴急得团团转,却无能为力。
有一个人比他们俩还急。城田永美得知是阿拉克害得由利醒不过来,几次三番要求让她去见阿拉克,但都被拒绝了。安室透的理由很简单,我们这么一大群精英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城田永美闷闷不乐地发了两天呆,突然想到有一个人也许有主意,于是要求去探望亚纪。这次安室透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也许是该问问亚纪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眨眼间又到了周日,阳光明媚的一天,安室透带着城田永美来到医院。亚纪躺了一个星期,虽然伤口还没恢复,但精神好了很多。城田永美一见到她就低下头,她知道自己惹了多少麻烦,她觉得很内疚。
“打起精神来嘛!”亚纪朝她微笑,“我听说你想帮清水小姐所以才来找我?”
“由利她……还没醒。”城田永美感觉鼻子发酸,“我想帮忙可是却帮不上。”
“想让阿拉克服气确实不容易。”亚纪眯了眯眼,“不过那家伙也有些弱点,如果能抓住的话,说不定有机会。”
“他的弱点会是什么?”安室透问。寻找弱点他当然明白,但问题在于他找不到,冲矢昴找不到,柯南找不到,至少目前就阿拉克的问题发表过意见的人里没有人能找到阿拉克的弱点。
“你们想得太复杂。”亚纪笑了笑,“其实他的弱点跟大多数人一样,怕死,怕被别人瞧不起,怕被否定。”
“你以为这些我没想到吗?”安室透感觉刚出现的希望仿佛瞬间就消失了,“我拿着枪顶着他的脑袋,嘲笑他,可是这些都没用啊!”
“那是因为他有恃无恐。”亚纪摇了摇头,“他知道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救清水小姐,你们不可能真的伤害他,而你们的表现也确实印证了这一点,他当然不会低头。”
“那你说怎么办?”安室透翻白眼。
“其实你们可以让永美帮忙。”亚纪看了一眼城田永美,“嗯……城田警官应该很合适。”
城田永美注意到亚纪在对她称呼上的变化,忍不住又有点难过。但听到亚纪有办法,而自己就能帮上忙,她决定暂时放下毫无意义的伤感。
“请有希子小姐把永……城田警官化妆成清水小姐的样子,带着她去嘲讽阿拉克,就说没有他你们一样有办法帮清水小姐解除催眠,我相信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亚纪接着说。
“可是……”安室透觉得不妥,“他难道不会怀疑吗?既然我们有能力解除催眠,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你们可以换个理由去找他嘛。”亚纪打了个哈欠,“至于用什么理由你们头脑风暴一下吧,我还没睡醒,再睡会儿哈。”
“你!”安室透强忍着想揍人的冲动带着城田永美走了。
…………
“你们还挺锲而不舍的嘛。”阿拉克斜倚在床上,瞟着刚进门的安室透和冲矢昴,还有一起参与头脑风暴的柯南。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安室透故意让眼神里透出隐隐约约的兴奋和嘲讽,“我们找到了比你还厉害的催眠师,就在昨天晚上,加纳利已经醒过来了。”
“哦?”阿拉克的眉毛抖了抖。
“加纳利还说她要来见见你。”安室透继续施压,“她说,既然你根本不是不可战胜的,她要趁此机会彻底消除对你这个无能之人的恐惧。”
“什么?”阿拉克明显发毛,“这不可能!没有人能……”
“话别说得那么绝对。”安室透打断他,“你太自以为是,活该受到惩罚。”一边说,安室透的眼里还透出一丝怜悯。
阿拉克看出了不妙,忍不住开始慌乱。
“不过,我可以替你向加纳利求情。”安室透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说,“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就让加纳利饶你一命。”
阿拉克彻底懵了。加纳利居然还想要自己的命?开什么玩笑?
门口传来敲门声,冲矢昴打开门,把坐在轮椅上的由利推了进来。当然,这个由利是城田永美假扮的。
“阿拉克,你也有今天啊。”冒牌由利皮笑肉不笑,“我一直以为你挺厉害的,没想到不过如此,我真不懂当初怎么就被你吓成那样?”
“不,我……”阿拉克竟然慌张地跪在地上,“饶命啊!我……那都是组织的命令,我不按他们说的做会没命的!”
“你按他们说的做了,也难逃一死。”冒牌由利哼了一声,抬起右手,阿拉克看到她的手里攥着一柄明晃晃的尖刀。
“我……我服了!”阿拉克一把抱住安室透的大腿,“求求你救救我,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们不杀我!”
安室透这下算是实实在在地明白了什么叫“色厉内荏”,强忍着笑按住阿拉克的头,弯下腰戏谑地说:“刚才某人好像不是这样的哦?”
“我错了!救命!”阿拉克濒临崩溃。
“饶你一命也行。”安室透冲冒牌由利摆了摆手,“你要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我只说一遍。”
…………
临近傍晚,天边是一片炫目的红。佐藤警官满怀心事地走进医院,向护士问了亚纪的病房号。
亚纪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临近晚饭时间,明美回家做饭了,据说晚饭有老母鸡汤,亚纪很期待。病房门突然响了一声,亚纪猛地睁开眼,发现来人是佐藤警官,惊讶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我代表警视厅搜查一课来探望你。”佐藤警官坐在椅子上,“不管怎样你都曾经是我们的同事,我们面子上该做的得做好。”
亚纪没说话,只能报以苦笑。
“其实我来还有另一个目的。”佐藤警官板着面孔抱起胳膊,“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我什么都不能回答。”亚纪依然苦笑,“你知道的,我现在……”
“哦,是啊,你现在是公安的人。”佐藤警官毫不客气地表达不屑,“但你们公安做的一些事在我看来很没道理,我希望得到解释。”
亚纪沉默了一分钟,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你想问什么?”
“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城田永美到底做错了什么会成为你们公安的目标?”佐藤警官说,“她是我们的同事,可是你们对她的态度明显不对劲,好像她是敌人一样。”
事实上她确实是敌人啊……亚纪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她思考片刻,说:“她的朋友——清水由利——卷进了一个很危险的犯罪团伙,我们那个时候怀疑城田警官也参与其中,所以……”
“所以,仅仅是怀疑,你们就那样对待我们的同事?!”佐藤警官恼火地打断,“那下回如果有人怀疑我或者目暮警官或是其他什么人,你是不是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我们?”
圆谎太难了……亚纪无奈,没说话,任凭佐藤警官继续劈头盖脸地骂她没良心。
“第二个问题!”佐藤警官终于拐回正题,“你什么时候搅和进公安的?你别告诉我这也是秘密!”
“我……没毕业的时候。”亚纪如实回答。她没说谎,这个问题也确实没什么说谎的必要。
“所以说你在来我们搜查一课之前就已经……”佐藤警官睁大眼睛,“这么多年你一直在骗我们?”
“我不是想骗你们。”亚纪分辨道,“我只是……”我只是有难言之隐啊……可是,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信的。
“行了,我不想听你找借口。”佐藤警官抬手示意她闭嘴,“第三个问题,你在心里,到底有没有过,哪怕一次,把自己当成搜查一课的一份子?”
亚纪做了个深呼吸,表情严肃起来:“自从我进入搜查一课起,我就是搜查一课的一份子。即使我现在不能以自己原本的身份回到搜查一课,但我向你保证,我当初在搜查一课所做的、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真心。”
佐藤警官却好像对亚纪的“保证”嗤之以鼻。“发自真心?”她哼了一声,“如果你真的是发自真心,为什么在我们所有人以为你已经死了而伤心难过、发誓要抓住凶手给你报仇的时候,你却不肯露面?就算你为了所谓规定不能说出全部真相,至少告诉我们你还活着,这很难吗?”
“我不能。”亚纪的语气略显生硬。
“为什么?”佐藤警官的音量明显增大,“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的敌人非常危险。”亚纪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不想把你们也卷进去。”
“谢谢你的好心!”佐藤警官怒火中烧,“说到底,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感受!”
“我在乎。”亚纪冷冷地反驳,“我原本的计划是永远从你们眼前消失,只是如今出了太多差错导致不得不让你们知道我还活着。如果一切顺利,现在你们根本不用因为我而困扰。”
佐藤警官连发火都不知道该怎么发了,她已经无话可说。她的脑海里闪过曾经共事时的点点滴滴,可是那些回忆都被无情的现实击得粉碎。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会再来一次,不会给人任何挽回的余地。
“回去吧。”亚纪扭过脸不看她,“今后没必要的话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的工作。”
佐藤警官沉默了半分钟,站起身转身朝门外走去。
“不管你信不信,我会永远怀念在搜查一课的那段时光。”亚纪低声说,好像在自语。佐藤警官站住脚,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回到那段时间,做我真正想做的事。”亚纪望着窗外红色的天空,苦笑,“可惜,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佐藤警官听不下去了,加快脚步闷头往前走,险些撞到迎面走来的城田永美和柯南。
“城田!”佐藤警官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扶着城田永美的胳膊问东问西,“你这些天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城田永美被这突如其来问题问愣了。她眨了几下眼睛,才一脸狐疑地开口:“我挺好的,没有人为难我啊。”
“真的?”佐藤警官不相信,“那些公安明明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有宫野亚纪,她把你带走的那天语气那么强硬……”
“哪有那么严重。”城田永美被逗乐了,“宫野警官从来没有为难我,相反,她一直在帮我。之前我给她添了好多麻烦,她不但没计较,还给了我赎罪的机会。”
“赎罪?”佐藤警官疑惑。
“嗯……抱歉,有些事我不太方便说。”城田永美吐吐舌头,“不过,我现在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佐藤警官不禁愕然。
“对了,之前宫野警官还跟我说过,只要我真心悔悟,她会想办法帮我毫发无损地回到搜查一课。”城田永美看起来很开心,“她还跟我说,她没机会回头了,希望我能做想做的事,做一个合格的刑警……”
不等城田永美说完,佐藤警官转身就往亚纪的病房跑。
“还有事吗?”亚纪推开盖住头的被子,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眼睛明显有点亮,眼眶也微微发红。
佐藤警官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她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有多过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宫野警官,好消息!”城田永美也跑进来,“阿……那家伙怂了,由利有救了!”
“那就好。”亚纪微微一笑,“看你现在的状态,未来复职有望啊。”
“经历最近这些事,我越来越觉得其实在搜查一课的那段时间才是我过得最舒心的时光。”城田永美的一番话让旁边的佐藤警官瞠目结舌,“如果我真的有机会回去,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放心,我会尽量帮你。”亚纪的眼神里有一丝伤感,但更多的是高兴。
佐藤警官回过头不敢看亚纪那副表情。如果说刚才她对亚纪的“保证”半信半疑,现在她已经完完全全地相信了。她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帮亚纪一把。
…………
男人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左手腕还时不时传来疼痛,但他现在没心情管手腕疼不疼,他在聚精会神地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从看守的公安口中,他得知琴酒和马丁尼在海边见面弄了个两败俱伤。琴酒的行动一而再再而三出现问题,上头肯定坐不住,肯定会更疯狂地给琴酒施压。这个时候如果他再给琴酒火上浇一桶油……想到这,男人忍不住回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一句话。
“明美快跑!”那是那个自称FBI的男人在那个女人陷入危险时脱口而出的。“明美”这个名字他知道,据说是一个跟FBI有勾结的叛徒,被琴酒亲手解决了,但是现在看来琴酒解决得并不够干净,如果自己可以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想到这,他翻身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
接下来,得使出全力了。
(2022-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