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素把装契约的锦盒藏在桌底,照了照铜镜……这真是人无百日之好,花无四季常盛,原怎也是个上等姿色的女人,这一年已皮皱目涩,发枯眉稀……青素一边心中悲愤,一边快步踏进了小巷,点燃了干草,不到一盏茶功夫,沈括来了……
沈括一进门,竟然见青素如此面容打扮,心却是一惊,这昔日怀中娇娘,几月便残半老妪了……此刻,时若停滞,两人皆默声不语……
“沈官人,你知青素此来何意,便痛快些……”青素打破了僵局
沈括回了神色,道:“银子我拿来了,契约呢?”
青素冷笑:“哼……我带着来,怕是两空,你且把银子给我,我如今被逐出祝家,又是这幅面孔,可能在这蜀口商号立命?要这契约何用?”
看了青素脸上的表情,沈括心想:这女人如此境地,也不疯恼……倒是无法踱测了,
沈括起身掏出银子:“也罢,你若识相,拿着银子远离此地,省去提着心胆度日……”说完银子放在了桌上……
青素冷冷地慢声道:“不劳费心……,只怕我不离蜀口,提着心胆之人……非我青素……!!”
青素眼睛里闪过愤怒发狂的迷光……如狸狼眼中的一般……
一一一
沈括看着青素,短短数月,这女人已非原来……点点头:“好,你来去自有你的主意,银子拿了,契约在哪?”
青素拿起银子点看了一下,即掏出一纸笺拍于桌上,戴起笠帽,头也不回,边走边说:“自己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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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府
华跃趁钰儿睡了,寻思着今日一早这火……着的奇怪,自叫了王管家一道查看,后院的柴房已烧了半边,这火便是从外而起,是人扔进了火种,而外人怎知柴房的位置?又转去马棚,也是围墙一边着了料草,便定是从墙外扔进了火种,便命王管家:“仔细看看,可有油布火把的灰烬……?”
王管家和小厮儿扒拉了灰沫,果真发现一片沾着油的黑色烂布,拿起来给华跃:“夫人,您看,这黑色烂布上沾着油”
华跃拿起来闻了:“怎象是猪油?”又道:“今可有外人来过?”
王管家停会儿想了片刻,一拍脑袋:“今樊楼伙计来送东家定的糕点,不过那时……已经走了水,我便是让这伙计自个送去厨房”
华跃一愣:“正德没说定了糕点……?走,厨房去看看……”
来到厨房,看着两个大食盒,放置台上,华跃又是一疑:“怎这伙计放了盒子就走,食盒都不带回?”立即打开盒子仔细查看,糕点粗燥的很,花色也完全不同樊楼的,便是更疑道:“这不是樊楼的糕点,怎象是街市上卖的那些……都先别动,验验看看有没有异样”又接着吩咐道:“各院里房里问问,可有什么异样或是少了什么,再打发小厮儿跑趟樊楼,问问东家可定了糕点……”
王管家答应着去办……
下午,王管家便回了话:“去樊楼问过了,东家有半月没定糕点了,各房院的都没少东西,只是原来青素那院里的杏树底下翻了些土,象是刚挖过的,坑不大,两个巴掌那么大小……”
青素?华跃惊醒起来,问道:“最近可去普光庵问了青素情形?”
“这……”王管家犹豫了一会儿,便想不报是不行了,“回夫人,前几日,普光庵来报,青素跑了,报了东家,东家怕您分心,便让瞒着没报夫人……”
“果然……”华跃一听,心里明白了几分,道:“那樊楼伙计可是身材不高,嘴有些凸,倒八字眉的?”王管家忙回:“是,确是这样……”
青素逃出来,纵了火,张大宝便趁乱来取了东西,那么青素又要做些什么……?这时华跃想起了母亲的话:“青素你得好好防备些,这便是人的本性……”
华跃摇摇头,深叹了口气……罢了……“王管家,嘱咐着家里上下,一切进出往来闲人都仔细着便是……”
樱子公主和钰儿玩的开心,便时时来华跃这里,这些日子她舒心多了,一进门,便直奔华跃房里找来:“华跃夫人,我来看看钰儿……”
华跃忙起身道:“奶妈正喂着呢……”樱子公主看了华跃面色神伤又道:“可是有什么事?我见满院的水……”华跃笑笑:“厨房不小心走了水……,救下了”
华跃的脸色有些苍白悲伤,到底发生了什么,樱子不知道,但见了华跃这样的神色,便也心疼起来:“夫人,樱子心里把你当姐姐,就如你当时劝我,人这一生,必要遭遇些挫折,如有事,莫去搁在心上,自己伤着了自己……”
樱子公主眼看着华跃,握起了华跃的手,樱子一番安慰,华跃也释然了许多,两人又说起吴萧,华跃打趣樱子:“吴萧不在,你也天天跑来,可是怕这地儿也跑了……”樱子羞笑道:“我是来看钰儿的……”
院里传来陆远稚嫩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华跃带着两个侍女拿着糕点,看着跑来跑去的陆远,陆远一见华跃便叫:“母亲,陆远给你背书……”又见侍女端着点心盘子,小眼雪亮伸手就抓,华跃拿起陆远的小手道:“先去净手,都是你的,莫急……”冯麽麽带着陆远去净手,看着陆远欢快的背影,华跃掉下泪来……青素啊青素,你这是为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