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回了赵府,便叫来燕卓支给沈括一千两银子,命沈括明日去茶山提货,又与燕卓如此这般耳语一番……,自带着随从回了长乐府……
沈括一大早便去茶山提了十大包茶砖,一包一百盒,用软藤缠绕包着,整整一马车,并未送赵府,送至了地势偏僻的西角村,这里因水源不足,甚少人居住,许多破了屋顶、半边墙壁的空置房屋,走到一破屋前,沈括勒住马车,这屋子半边是破瓦,半边用草修盖着了,大门屋檐下,蜘蛛网结了半边,另半边门开着,风吹的破门板吱吱的响……
沈括有点起疑,嘴上嘟囔着“怎送到这破地方……”,走进院中,仍不见人,沈括喊了一声“来送货的,有人吗?”
只听屋内传来一粗重沙哑声,“把货…放院里!”,沈括道“老兄,你出来说话,这么沉一包,帮着搬搬!”,屋内又传来那人声音“哼……自己搬!这活你们自己干!”
沈括心道,这趟苦差事,让我自己来干!极不情愿的费力气把这些茶砖搬进院,这便就要走了,又听那声音喊道:“三天以后来提货”
“啊!”沈括一听,三天以后还得来?这几个意思?
“你说什么?三天后再来?”沈括问道,屋内再无搭话,沈括这脑子转不开了,燕卓只嘱咐他,放了货就走人,没说三天以后再来,屋内不再回话,这养尊处优的沈括累的腰酸背疼,没心再问,上了马车回赵府交差……
燕卓见沈括回了,笑脸迎上:“老弟,这趟辛苦了……”,沈括一脸埋怨,“这等事,叫两个小厮就办了,何须我去?”
燕卓笑道:“家里正巧没帮手了,这才辛苦老弟走这一趟”
沈括没敢提那人说三天以后提货的事,心道,下次,我是不去了……
载增呆了多日,未见蔡暨派人过来,心中疑虑:蔡暨不得茶山,是不肯罢休,自己却不能在此与他们为伍!这便要来前堂找蔡暨辞行,燕卓踏进门道:“载老先生,四少回去了,这堪矿的事还需个十天八日,您且还要等些时日……”话说完,没等载增开口,又向门口两武卫道:“侍候好载老先生,如有闪失,拿你们是问!”,载增“哼!”了一声,便自回了房,载增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焦灼不安:这便被他们拘在这儿了……如何才能脱身……
***
梓州巷……
陆远从郭先生画社出来,由王管家护着上了马车,正徐徐前行,前方一马车急驰而来,两旁摆放瓜果的小贩手忙脚乱地往后挪着筐子,嘴里嘟囔“这样的窄路,怎如此急奔……真乃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两车眼见相撞,王管家立勒住马,喊道:“这位仁兄,这、路窄人杂的,可是你放马的地儿……”
对面驾车之人,二十几岁的马夫短打上衣,扬脸朝这边喊道:“喊什么喊!挡我路了,赶紧让开!”
王管家一听这话,上了气,心道:怎地如此跋扈,出言连个称呼都没有!:“这路各行一边,你的路?拿地契来看看?!”
对面人甚是懊恼,砲叫着:“叫你让开!你个老头怎如此不知好歹!”话音刚落,里面一少年从马车探出头来:“下去告诉他让路,有这功夫磨嘴啰嗦?!”
马夫立即跳下车来,拿着马鞭摇晃着过来,呲牙瞪眼道:“听到没有,我们家少爷说了,让……路!”
这时,傍边的小贩一见有热闹,都一哄围上……
王管家坐在车上,见他过来拿着马鞭:“年轻人,你莫要乱来哈!”陆远听了,立从车里出来,对这走过来的马夫行了一礼:“这位兄台,在下祝陆远,莫要为难年长之人,路窄,边上挤挤就可通过!”
小贩们也七嘴八舌插着话,“就是!”“谁家马车?怎在这路急奔?”“他下来还想动手不成?”
那边马车里的少爷一下子跳下车来,大步流星过来,“你是谁?祝陆远?”陆远答道:“正是”
这少爷竟抬手就是一拳,击在陆远胸口,陆远猛地后退几步,峥愣住了……王管家阻挡未及,喝道“你谁家公子,如此缺少教养!怎动手打人!”,旁边看热闹的也愤而不平“这小子怎如此跋扈”“这谁家少爷?怎没教养!”
这少爷更是一脸得意叫道:“我叫沈成!这地儿的粮号全是我们家的,我……打人,打祝陆远!怎了?!”
王管家一听是沈括的儿子,气的脱口一句“真是上歪下斜!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沈成和他那马夫仗王管家老迈,上来又抬手要打,忽然,两人背后,一双大手抓住两人后领“哐……”一声将这两人扔出去几米远,落在了傍边筐子上……“哎吆!”一声,两人头一起拱进了筐子,傍边小贩全都大声哄笑起来“哈哈……这出来耍横的进筐了!”“这招是双狗吃热屎吧!”“哈哈……”只见沈成与那马夫爬起,气急败坏,驾上马车,往路边上靠着灰溜溜地走了……
壮年男子向着王管家走来,“王管家,陆远少爷没事吧……”,王管家一瞧,这正是祝家新来不久的厨事,方三材!王管家惊问“三材,你怎在这儿?”
三材回道:“管家,我出来补些菜肉,正巧见那小子打少爷”
王管家喃喃说道“奥……幸亏遇上你,不然少爷有何闪失,怎向东家交待啊……”
沈宅
沈括回了家,听了马夫一番添油加醋地叙述,一上午的让燕卓指去搬运茶砖,本就存了气,一听这事,沈括气恼得拍起桌子,“敢动手打我的儿子!我沈括还没受过这气!”
沈成一旁低头喃喃低语:“我先动的手……”
田馥甄气得青了脸尖着声道:“跪下!你……你无缘无故的,为何动手?!”
沈成跪着一脸不服:“你总拿他比对我……我心中来气!”
田馥甄最近总是伤情,感叹命运多舛,这便撒到了沈成身上,常拿陆远来做比较,完了,再怨上几句懒骨头、不争气之类……
沈成一懵懂少年,不明是非,只是记住了祝家的祝陆远,小了他两岁,自己挨骂便因他书画才德事事强于自己,心中妒贤忌能,起了愤恨……又因沈括平日里论事,经常指骂斗狠,这大人平时点滴的身传言教,便成了孩子的习气秉性……
沈括忿恨未平,喝了沈成一句:“你若还有志气,便记着这趟羞辱!来日,双倍奉还于他!”
沈成亦咬牙切齿地重复:“再见这小子,必双倍奉还!”
这便是:玄炁同一种,落地各染污,藤棘不知意,嫉缠百尺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