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浊喘了一口大气,寻思琢磨了半盏茶功夫,拿起笔写了几行字,封了蜡口……吩咐李季山道:“这信给隨国之送去,连并带上一千两银子”隨国之乃吴劲旧部,原任成林军的领队,后吴劲入宫做了右都慰,便把隨国之按于城门守防史的位置,一些只能暗访暗查的事儿,都交于隨国之去办……
无浊见李季山去了,对一直旁观着不出声的钰儿道:“钰儿,刚刚我推挡了几句,你莫放在心上”钰儿心想,你既然说了,却又不敢认了自己的心意……这等来回纠结……钰儿抬眼皮撇了一眼无浊道:“奥,并未没放心上”
无浊一身青色布衣便装,自己骑马,让钰儿坐车,一队骑兵都是家丁装扮护着,一路急奔……路上只歇了两间客栈,第三天正午,便赶至祝家庄…路过梓州巷,路面窄了许多,对面正行来一辆马车,两车交会,便都慢了下来,钰儿挑开车帘,左右看着曾熟悉的繁华街铺,不由嫣然一笑…正在这档,对面的马车行过,一锦袍少年透过车帘盯看钰儿……擦肩而过的一刻,少年回想着哪里见过这仙女般的模样……
到了祝府门前,钰儿跳下车来,近半年未归,在家门前心中甚是舒畅,自语着:“我回来了!”正扫着院里落叶的家丁伸头看到钰儿,拿着手里的扫把愣在原地:“小姐……”
“嗯……快去告诉夫人,我回来了”钰儿刚吩咐完,又转了念头“欸……你别去,我自己去”
华跃房门外,钰儿垫着脚尖悄悄地走到门口,华跃正与香玲侍弄着半支红梅“钰儿这孩子,被她父亲娇纵的,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到处乱跑…唉”华跃叹口气又道:“幸而都不知道,不然谁来娶这野姑娘……”香玲笑起来:“夫人,我们家钰儿还愁嫁呀,提亲的别挤破了门才是”
钰儿自作了鬼脸,推开了门,“母亲整日担心我嫁不出去!”华跃见了钰儿,立放了手中的花枝,双手扶着钰儿肩头,仔细打量“钰儿,出去了几个月,怎长大了这许多?你出远门都不告诉母亲,又是这么久,一个女孩家的,乱在外面跑,成何体统……”,华跃躺着昏迷了两年,她脑海中的钰儿还是两年前的样子,祝正德不许人告诉华跃她这两年的情形,别人都瞒着,华跃自以为才几个月……钰儿在华跃怀中撒着娇,“钰儿这不是回来了嘛……”钰儿依偎着华跃“母亲,我不长大,不要嫁人,就要呆母亲身边…”母亲终于醒了……这是钰儿多少日子的期盼……失而复得,心莫幸也……
华跃与钰儿叙话间,才知无浊送钰儿回来,便吩咐香玲,烧沐汤,备酒肴……
无浊去正堂拜见祝正德和师兄周基庭,他心中忐忑不已,为何?他知到自己心中所属,钰儿这数月内陪伴左右,他已离不开了…如求娶钰儿,自己出征入战,生死何年?
无浊立在门口,竟不知觉周基庭已到了身后…
“无浊,听说你和吴劲此战大捷!”周基庭仍旧身着单衣,这两人的衣服像极了,无浊猛的回来神色,“师哥,嗯……察卡尔围了徐家堡数十日,攻不下来,便自撤了回去”无浊实话实说,
看到无浊魂不守舍的样子,周基庭像是猜到几分,眯眼微笑:“嗯,你这将军却与我一般,青衣素戴……”
无浊立马瞧了自己又看看师哥周基庭的衣衫,这才恍然,应了句:“嗯,送钰儿回来,着了身便衣”
周基庭把无浊拉进来正堂:“我在你这年纪,早已成家娶妻,你做如何打算呢?”
无浊一听师哥的话,立慌了神,师哥怎如同师父一样,自己心里想什么都知道,无浊仍然愁容满面:“我整日南征北战,娶妻不是多此一举”
周基庭猜准了无浊的心事,哈哈大笑“哈哈…”
“确实如此,师哥,你笑什么?”无浊一听师哥笑声,心里纳闷,
“男婚女嫁,本是常理,出征出战之人,便都不娶妻了?谁说将军都得单身一人了?征战只是你的借口,你心中有碍,自己未觉罢了!”
周基庭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无浊总是觉得自己要出征沙场,从不谈论婚事,也不知道拒了多少达贵胄女的提亲,自己却从未想过,这决然之念来自哪里?
周基庭道:“无浊,人的执念都是自己所生,自觉有理,若如你所想,所有将军便孤家寡人了…我知你年幼时,父亲出征便失了音讯,母又早亡,你那执念必是儿时之苦……如今,你已非原来,自己想明白了才是”
周基庭一席话,让无浊茅塞顿开……
无浊自思想往事…年幼之时,父亲出征之后了无音讯,母亲为护自己被元兵一枪刺死,自己亲眼目睹却无能为力,那时,便时落了此念……一幕幕的思想,无浊不禁泪流满面……
用了晚饭,祝正德、周基庭与无浊围坐于炭炉边,饮茶说话,无浊讲到吴劲与元将对阵,竟连报上名姓也省了去,又说到对钰儿几番无可耐何……又讲到钰儿让兵士城头烤鱼…
祝正德时时朗声大笑:“周兄,这便是你教的好徒弟”周基庭一旁也打趣:“欸…冤枉!你这钰儿天生精灵般的,并非我教的如此”
祝府上下许久没听到祝东家的笑声,这开怀的笑声也让家丁侍女们一脸的喜气…
“东家,老远听着你笑”成胜也喜洋洋的,手里拿着份红贴,进了正堂,“东家,刚才外面来了两个家丁模样的小厮儿,送了这贴,贴上署名都没有”
祝正德拿起来瞧瞧,红贴并非纸糊的,是红锦绸做的帖子,贴子右下角暗绣了一个“章”字,再拿出里面的信笺,用的是上好的宣纸,几行字:“祝东家,章王爷之子胤祺拜上,祝家之女祝钰儿德慧具佳,与胤祺一面之缘,胤祺正值婚配之年,欲求娶之,不日母妃赴府亲提”
祝正德即时愣住!八杆子打不着的,章王府在汴京,又怎知蜀口祝钰儿?还一面之缘?且要求娶?祝正德把信笺递到周基庭手上:“你看,何来的一面之缘?”
周基庭看了信也摇摇头,淡淡的道:“问了钰儿才知道”这时周基庭看了看无浊,他知道无浊钟情钰儿……此贴一开,有了些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