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露的冤情收集的并不顺利,海城的老百姓都是谈官色变,在她们眼里,官员都是坏的透透的黑心鬼,只有逃离的,没有往上凑的,就算她们有什么麻烦,都不会去“麻烦”官府,毕竟就算报了官又如何?只有双方都挨宰的,没有主持公道的。
海城人对于官员的信任度几乎就是负值!
这天陈白露带人还没进到老百姓的屋子里,就被赶了出来。形容狼狈。
“大娘!您别急,我们真的是来帮忙的!”陈白露手下一个叫孙石头的,一手紧紧抓住这户姓钱人家的柴门,一手死死抱住钱大娘的手,恳切的劝说着。
孙石头都快哭了,一连好几天了,那些老百姓们见他们要么是喊打喊杀的,要么就直接闭门不出,稍微温和的,也是好言好语将他们送走。让他们的几乎没有进展,一干人都是愁眉不展。
今天陈白露也来了,她比孙石头慢了一步,但老百姓并没有因为她出身好,穿着讲究,人长得俊美就放她进家门,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陈白露心里那个委屈啊!她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还帮助过不少老百姓,却不想……
都怪王府尹那帮杀才,若不是她们横征暴敛,无恶不作,官府的名声不会坏到如此程度!
陈白露恨得直咬牙,却也早有预料……对此,她无话可说,也有些无计可施。
牧山看到陈白露一脸颓败,听到她满腹牢骚,不厚道的在一旁嗤嗤的笑。
牧山被陈白露哀怨的眼神看的后背发毛,只得干咳几声。
“我说子雨姐姐,你这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去老百姓家里,居然就直接摆明了官府的身份?那不是明摆着找抽吗?”
“这海城官府的名声早就臭不可闻了,堪比茅厕。你居然敢顶着这个帽子,你很厉害!很有勇气嘛!佩服……佩服……哈哈!”牧山说着就又笑了起来。
陈白露的脸都黑了,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是都已经这样了,这牧山不说帮她想个办法解决,居然还嘲笑她?太可恶了!
牧山被陈白露瞪着,自顾自扭头,背过身子又笑了一阵。
“你还笑话我?这海城官府的名声都被王府尹她们搞得千疮百孔了!不说别的,稍微一提和王府丞有关的事情,就马上被冷眼相待。别说询问他们的情况,连说句话的时间都不给。”
“别笑了!还笑!……你厉害你上啊!”陈白露被牧山笑的有些恼羞成怒。
“我上就我上!让你瞧瞧姐的本事!”牧山笑够了,明知道陈白露在对她使激将法,她也接了……
随后,陈白露目瞪口呆的看到了牧山的变装。
只见牧山将自己原本白白嫩嫩俊俏非常的脸,不知道涂涂抹抹了什么东西,愣是弄的满脸黑黄,皮肤粗糙,甚至还有深深的“沟沟壑壑”,这皱纹画的也太逼真了吧!
牧山将露在外面的皮肤化妆的毫无破绽,又伪装了发型,穿了特地准备的破旧衣裳……
陈白露第一次见牧山时,牧山也是化了妆的。她知道牧山本事很大,但没想到居然会本事大到如此程度。有这本事,牧山哪里去不了?
牧山就顶着乱糟糟的一头灰白色的头发,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上面居然还打着许多各种颜色的破旧补丁,那副模样,比乞丐都惨。这样一副被生活磋磨的不成样子的模样,令牧山满意的点了点头。
牧山就顶着这样的样子,去了陈白露去过的钱大娘家。
钱大娘原本家里略有积蓄,有薄田五亩,有能干的女儿,还有一个从小就漂亮可爱的儿子。
怎奈何十多年前,她的夫君被王家旁支一个叫王德贵的恶女人强抢了去。钱大娘所求无门,她人单力薄,实在敌不过有权有势的王德贵……只留下两个尚且年幼的儿女在家里嗷嗷待哺,没有了爹亲,可怜不已。
那个王德贵哪里配的上那么好的名字?大家私下里都叫她“王缺德”“王老鬼”!
如若那王缺德好好待她的夫君也罢,她就只怨自己没本事救他,若他安好,她只有祝福。
却不想那个混蛋抢走了自己夫君,所不知道珍惜,不好好待他不说,还时常欺辱打骂,遍体鳞伤。她的夫君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了……
只留下她满腔怒火,无穷恨意!
然而,那王氏一族仿佛阴魂不散似的,两年后抢了她家良田两,只给她留了三亩沙地。还是因为她们看不上……
这还没完,那“王缺德”最近又看上了她家刚刚长大,还没成年的儿子,居然想娶她儿子回家做夫侍!是可忍孰不可忍!
夺夫之仇,亡夫之恨,抢地之仇,还未报,居然又来祸害她的儿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海城算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就算故土难离,她也要带着自家儿女离开海城,哪怕饿死在路上,也决不会将儿子送进那吃人的魔窟!
……
牧山装作口渴,进了钱大娘家,她环视了一周,发现钱家真的是穷的可以,家徒四壁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牧山拿着手里有个缺口的大陶碗,没有犹豫的直接往嘴里灌。虽然没糖没茶,但是乡下人家,这就是最好的招待了。牧山没有矫情,入乡随俗,客随主便这是最基本的为人处世。
钱大娘紧锁眉头,勉强朝牧山露出一个还算友好的笑意,一闪而过,权且算作热情招待了。牧山知道她正有难处,也没勉强说什么。
牧山喝完了水就告辞离开,毕竟刚来就探问人家的难处,确实奇怪,她此时扮演的可是一个穷苦人。
牧山在离开屋子后,故意摔了一跤,将脚踝扭伤,坐在地上大声呻吟。
“哎呦喂……痛煞我也!都怪那该死的姓王的害人精呦!怎么老天就不开眼呦!~老天呦!各路神佛呦~怎么就不将姓王的那个混蛋收走呦!……阎罗王呦~怎么不让姓王的那一家人下地狱呦!……”牧山学着泼妇骂街一样躺在地上哭号,学的像模像样的。
不远处关注着钱大娘家的陈白露一干人瞠目结舌。好家伙!这躺在地上骂街的女人真的是小公爷?(自家小姐?)这牺牲也太大了!佩服!这才是不拘小节!这才是真豪杰!
钱大娘原本都没将这求水的婆妇当回事,招待过了,打发走了便是。她自己家里还有一堆糟心事呢!却不想,这婆妇居然在大骂姓王的人,不由勾起了她心里的怒意,也一并骂了起来。
“可不是嘛,那姓王的畜生怎么不早早下了地狱!”钱大娘目眦欲裂。
“就该对她十八般酷刑,拔了她的舌,下油锅,爬刀山,下火海……”牧山帮腔。
“这都不够!就该将她们挫骨扬灰!”钱大娘齿间挤出的声音,森寒刺骨,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她怎能不恨?!!
牧山打了个寒颤,这王府尹作孽啊!这是将纯良的百姓都要逼得变态了……难怪这么多人都盼着她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