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簇拥着红日从东方慢慢升起,鸥鸟在金乌的目光下四处寻觅食物,今天的风有些大,但还算是个好天气,很适合练功。张漫早早起来,跑到自己的伴灵棚子那里查看张魔过得怎么样。昨天回来得太晚,只能委屈伴灵住在半开放的草棚,小姑娘觉得很惭愧,此时蹲在伴灵身边安慰他:“你怎么样?没事吧?对不起,昨晚实在是太困了,没能给你搭建新屋子,对不起。不过放心,今天下午我就请母亲帮忙盖一个好点的房子。”
建房安排在下午,上午要练功。小姑娘带着张魔来到小岛最高的山坡,面对东方,盘膝坐下,打开初级内功和初级《伴灵大法》,按照上面的运功路径修炼。尝试运功大概有半个时辰,效果不甚太好,张漫几乎没有感应到内力的存在。
关于内功这东西,其实还是蛮奇怪的。按理说“本地人”生于此长于此,练功当该比“外地人”更适合,然而事实却是哪怕资质极差的“外地人”也能很快感应到内力的存在,根本不用像张楠空这么费力。纵是传奇如朱俪那种神才,如果按照最初感应内力所花费的时间,她在“外地人”排位中也排不到前万名之内。有人说“外地人”对功法的“十成十”掌握能力是得自三丰道长和达摩祖师的恩赐,是为了弥补“外地人”数量的差距和修炼时间过晚,仔细想想,大概也只能是这个原因,若是按照“本地人”练功资质的概率,那“外地人”得有大部分无法修炼,再考虑“外地人”进入武侠世界需要成年之后,几乎完全错过最佳修炼期,恐怕成才概率更低,那么结果肯定是“外地人”永远是“本地人”的奴隶,无翻身之日。
“楠空,怎么样?可有感觉?”柳依上山查看女儿修炼情况,见她愁眉不展,笑了笑,说道,“不要心急,一步一步来,来,娘助你一臂之力。”她坐在小姑娘身后,双手贴着张漫后背,运转真气注入女儿体内,“闭上眼睛,认真感受,找到那股隐藏在身体中的力量,按照娘的路径慢慢走……”
有寒月女士循循善诱,尽心帮助,张漫很快来了感觉。
开始“看到”体内的力量时小姑娘有些兴奋,几乎想拍手庆祝,但很快想到要仔细跟着母亲的真气走,于是便安静下来。不得不说,这孩子资质不错,心性更是难得,不会因一时一刻的进步而得意忘形,能够潜心发掘属于自己的力量。
张魔坐在一旁,看着母女运功,下意识笑了笑。有名师指导的优点就在于此,普通人自我修炼需要许多精力才能成功运转内劲,不但费时费力,还容易不小心伤到经脉,走火入魔,可如果有师父帮助,以真气牵引,那过程自然就顺利很多,而且高手的真气还可以拓宽经脉,间接降低修炼难度。经过几个回天的引导,张漫完全沉入修炼意识,已经能够自行控制内劲,于是柳依放下双手,暂作休息。将内力注入其他人体内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不但要保证轨迹没有错误,而且还不能过于凶猛,并且需要时时考虑接受内力者的情况,既不能过于微弱,导致运功失败,还不能太过主动,让张漫产生依赖感,总之就是一件耗心耗神的行为,武林中之所以名师高手收徒少即是这个原因——一对一的教导尚且如此,一对多恐怕会让师父累死。昨天在嘲风岛,实力雄厚的张温就因为引导注魂仪式累的够呛,而张漫也因为老人不太柔和的力道经脉受了一点点伤。
话说,小姑娘练功之时,张魔有些奇怪感受。
意识世界的“小张漫”此时也是坐着,为了照顾这个小家伙,六龙特意叼来一朵莲花给她。“小楠空”似乎是想吸收周围的气劲用于成长,不过不太成功,所有的气劲如同钢铁一般禁锢在张木竹的意识世界内,她用尽全力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不但没有吸收,反而累得自己变得更小。幸好很快张魔主动送出一些气劲喂给小家伙,她才渐渐恢复精神。张魔心道:“伴灵之术确有玄妙之处,主人修炼过程,‘分身’也能修炼。若估算不错,主人实力增加过程,分身会逐渐获得伴灵意识世界的控制权,达到加固‘控制’的效果。并且,若是主人修炼到某个程度,可以被动地引导分身帮助伴灵提升功力,‘主仆’共同成长,共同进步。”想到此处,张木竹心里暗暗笑了笑,“可惜呀,你遇到了我,伴灵之术怕是难以成功呀。”不得不说,张漫确实倒霉,一般来讲,只要钉上分身,普通高手很难破除注魂分身,即使是绝世高手也一样。破除分身的方法大概三种,一是主人主动使用伴灵大法的放弃之术,二是伴灵击杀主人,三是用特殊方法除去——其中第二种方法会有极大概率造成心魔,毕竟伴灵杀主人就相当于杀“亲人”。而第三种方法嘛,又分为内外两招:内招是自我清除,正常情况需要神化境界,能够控制意识空间,用自我意识对抗外部入侵的“主人”意识;外招是精通灵魂功法的外人或者神医帮忙清除。张魔如今是绝世初品,却由于功法奇特,已经可以控制包括血肉气力意识等自身一切的一切,所以可以随时随地除去“小张漫”,一点不费劲。
当然,张魔并不会现在赶走“小张漫”,他很享受拥有“亲人”的感觉,因伴灵之术的联系,张木竹就像看女儿一样看待张楠空。
朝阳下,小姑娘的小脸显得十分灿烂,认真的面孔上时不时皱起可爱的眉头,呼吸间,生机和活力肆意释放。虽然闭着眼睛,但可以肯定,张漫的眼中一定充满光明,充满对未来的憧憬,这种美好的希望张木竹也曾经拥有,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小段时间,但它对张魔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这就是初心,这就是信念,这就是一个人远走万里后回头能够看到的起点。
张魔也许没有失去初心,但它已经没有当初的那么明亮,没有那么干净,尘世的土泥掩盖了许多东西,一条条锁链束缚张木竹的心,沉重的枷锁压得喘不过气,逼着他远离九州,避开现实。原以为从今以后再也无法看到那种纯粹的、原始的、耀眼的光明,直到这一刻才明白,明亮的世界永远都存在——永远。
“我会守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