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柳轻轻,长袖善舞,轻风徐来,招展春迎。夏木润实,风云雄鸣,刹闪凌厉,鞭责雷霆。
血染林地,覆平洞坑,否极交泰,收福祸生。寒冰凛冽,秃树无盈,根椎冻土,待以重逢。
南离城。
作为九州景色最美气候最润的地区,每值春夏季节,常有无数游客来此纵享山岚之柔,畅感绿水之温。这一日,南离少郡王朱和带着自己妻子曹喜微服出巡,在城外游山玩水,嬉戏民间。要这二人说来实在让人羡慕,自幼认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同长大,互托终身,结成连理,鸾凤和鸣,小夫妻的经历十分平坦,无波无折,无怨无恨,实乃天作之合。自婚配之后,朱随正与曹佳音的关系更加甜蜜,如胶似漆,举案齐眉,龙随凤舞,凤附龙吟,总之就是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不过最近几日曹喜的情绪稍稍有点低落,她的爱弟曹乐被父亲曹才送去南岳衡山已经有很长时间,作为姐姐,曹佳音十分思念弟弟,碍于父亲的命令不敢擅自联系南岳派,因而不甚高兴。朱和能够猜出妻子心中想法,知其担心曹景秀受苦,可又不能随意接回妻弟,于是便带着妻子来城外散心,希望她的心情能好一些。
夫妻二人携手踏青,闲谈娱乐,渐入佳境。行至某处,曹喜远远看到两只灵兔蹲在草从中,立刻来了兴趣。要说那兔儿真是长得漂亮,目红血,毛色白,三瓣小嘴粉透,拱来拱去,两只长耳轻飘,左摇右摆,一只用小爪子在草地上挠抓,另一只站立,小脑袋环顾四周。
“喜儿爱它?我去帮你捉来?”朱和笑问。
“不捉不捉。”曹喜答,“人家夫妻在外自由自在,像两个小仙侣,怎得非要被你我这俗人捉来。”
“呵呵,”朱和笑道,“非只是捉它们,也是救它们。”
“怎得讲?”
“我觉得它二兔有些不妥。”朱和猜测道,“野外的灵兔毛色多为暗灰色,少有如此洁白,它二兔确实自在,但行于草木间,太过显眼,就算你我不捉,恐其他人一眼看中,亦会捉去,倒不如我们带走,好生养育。”
“你这是狡辩。”曹喜笑道,“人家能活这么大,自有办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呵呵呵……”两个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倒也有趣。
似乎是听到少郡王夫妇的声音,两个白兔子很警觉,撒腿就跑。曹喜虽不想捉住它们,但此时好奇心未落,还想再看几眼,于是便追了过去。朱和自然紧随其后。于是一前一后,两对“夫妻”在山野中追逐起来,几刻钟的时间,已然远离南离城很远。
“哪去啦?去哪啦?”曹喜本人武功一般,气力不佳,稍不留意便再也找不到目标,不过她倒也不在意,奔行一场,心中阴郁之气尽散,兔子虽然没有追到,但心情好了很多。“随正,你……”她刚要回头与自己夫君说话,却见到几根无声隐秘利矢飞来,射向朱和,“夫君小心!”曹佳音一把将朱随正推开。
“噗!”多根箭矢落空,但仍有一支命中朱和手臂。
朱郡王没有多说什么,立刻从怀里掏出信号箭矢朝天空发射,同时忍着疼痛抱起武功不如自己的妻子便往南离方向跑,慌忙中不失冷静。“那兔子是诱饵,有人要杀我们!”
朱和话音刚落,几十个黑衣人手执利刃从树林间飞出,其中一个仗着轻功高明,跳上天空将朱随正发出的信号打散,其他人则加紧脚步追击朱氏夫妇,一边追还一边射出弓箭。
“随正,你放下我,自己快跑!”曹喜见朱和的伤口冒出恶臭之气,猜测箭矢定然有毒,又见自己丈夫面色青黑,神情扭曲,功法越发不畅,心中大急,挣扎着要跳出他怀抱,“你是南离少郡王,不能死,赶紧放下我,我挡一挡,你赶紧回城,然后带人来救我。”
“佳音何以说出这般话,为夫如何能放你下来。”朱和说道,“他们连我都敢杀,怎会留你性命,哪可能有机会救人,今日我若放你,你我夫妻二人定然生死两隔。南离郡王世代有,曹氏爱妻只一人,为夫宁愿你活,也不想自己苟且得命。”说到这,朱随正用力一推,将妻子扔远,自己停在原地,“你快跑,我来挡!”
曹喜如何会贪生怕死呢?她在半空调整姿态,纵身落在已经浑身上下皆是青紫色、七窍流血的丈夫身边:“你我今日在此落命,下辈子再做一世夫妻!”
朱和哀伤不已,心中悲苦,言道:“有妻如此,我只恨未能和你长相厮守,无法日日月月相伴。”
“一眼万年,你我之情永世不变。”曹喜抱着丈夫胳膊,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追赶而来的黑衣人见两个坐以待毙,窃喜不已。朱和天赋一般,如他父母和祖父等人差不多,远不如姑姑朱俪,但有南离的诸多高手从小教育,武功还可以,绝世高手初品,若是真不顾一切逃遁,哪怕身上受箭毒伤也不一定能追到他。好在曹喜实力欠佳,追兔子已经耗尽真气,有她拖累,朱和必定不会自行离开。“全力出手杀他!”这几十个黑衣人人面对已经没有反抗的人仍旧十分认真,全力以赴——袭杀南离郡王是极重大的决定,组织特别谨慎,挑选最精干的杀手,力保任务完成。
堂堂南离城的少主夫妻即将命丧黄泉,天下之乱将起,突然,一阵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清风从无名处飘来,“我弥陀佛,诸位,还请退下。”一位师太后发先至,落在朱和夫妇面前,拂袖一扇,黑衣人的毒矢、剑气,所有攻击尽数被吹飞,杀手们亦是摔倒在地。
“何人!?”黑衣人们睁大双眼盯着后出现的师太,“是你,清风师太!”
“我弥陀佛~正是贫尼。”慧风师太点点头,“几位,还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