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客人到~”
“南岳嵩山客人到~”
“武当派黄松子道长驾到,东起帮蓬荜生辉~”
……
又是几波江湖高门大派的高手出现,看热闹的群雄们时不时高呼来者的身份,但由于之前李古等人现身,大家倒是没有太惊讶,有些习惯了。不过,在黄松子出现时,人群还是出现了喧闹,不少人指着黄松子议论纷纷。当然,这也能理解,毕竟黄松子和颜枕有那么点“渊源”,之前二人曾在地费魔山大打出手,黄松子丢了好大的脸。
“见过道长。”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什么原因,原本该是竺明接待黄松子,可颜枕却偏偏主动上前见礼,“真没想到道长竟然玉趾亲临小帮,颜某幸甚。”
黄松子脸色不太好看,沉了沉气,小声说道:“东起帮是九州大帮派,对九州稳定起了极大作用,我们武当派很是佩服,所以掌门师兄特意派贫道来此祝贺竺椎历帮主订婚。”这位道长不太敢看颜柯青,眼神飘忽不定,左右乱瞧,明显是从里到外透着害怕。几年前他就不是颜枕的对手,现在就更别提了,黄江子和黄淮子逼他来此也当真是为难人。
“呵呵。”颜枕也不多说,摆摆手叫引导喜官带黄松子入席。
黄松子如遇大赦,向颜枕拱拱手,快步离开,但在路过某处时,道长余光看到人群中的某个孩子和男子,一惊,然后猛地收回目光,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赶紧入席。
挑逗一番黄松子,颜枕又回到了张魔和竺法身边,暗暗传音道:“堂堂武当,怎么会有他这等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小人,真是叫人气愤。”
“他如此,也是没办法。”张魔道,“之前朔晦老头给我发了一则关于黄松子的情报,看了之后,我觉得他有这性格也能理解。”
“怎么讲?”
张魔道:“椎务和柯青是否一直奇怪,明明武当烈鹰派的人修炼的都是刚猛武功,唯独这一位黄松子却是飘逸流的青云神功?”
“嗯。”竺法点点头,“是很奇怪。而且,据我所知,这位道长没什么背景,却能在竞争激烈的武当中占据一席之地,学得绝学,很是不寻常。”
“呵呵,他其实还是有背景的。”张魔道,“这黄松子原本并非烈鹰派之人,而是暖鸽派的高人之徒,他的师父正是玄水子。”
“尚善?!”颜枕惊道,“七星门主尚善是他师父?”
“没错。”张魔道,“尚善的道号就是玄水子,他在武当修炼时收下了黄松子,但之后因为七星门被朝廷定为魔教,尚善怕连累徒弟,主动断绝这份关系,将他过继给玄善子做徒弟。再往后,武当镇七星,杀死师弟的玄善子哀伤难当,决定隐去,但在离开前,玄善子放心不下黄松子,将他又过继给烈鹰派的一个玄字辈道长做徒弟,并赐下青云神功作为补偿。想想看,一个人接连换了三个师父,而且其中一个是魔教之人,一个是派内对立领袖,最终加入烈鹰派的黄松子当然不会好过,常常受欺负歧视,又因绝学的关系受羡慕嫉妒,不得不谨小慎微过活,日日胆战心惊,千方百计讨好烈鹰派的人,以求少受些苦,于是便养成了趋炎附势的性子。”
“哦,竟是这般因果。”竺法和颜枕叹道,“这么讲来,确实不怨他。”
“唉~”张魔叹气道,“世上的万物万灵往往脱离不了因果纠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候一个人做什么事不是他本人能够决定。前几年我铲除魔教,下手狠辣,杀了不少因形势所迫,因利益所迫、所诱惑而作恶的人,实在是过于莽撞。最近些年,尤其是困在浑天岛的那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决定改一改性子,希望尽量用相对妥帖的办法处理事情。就比如说北方之旅,哪怕狐仙派的长老们准备作恶,我也不是一杀了之,愿意给他们机会。事实也证明,狐仙派的长老们只是一时迷心窍,当看清真实情况后,她们放弃了原有目的,避免了杀戮。呵呵,我觉得我的方法还不错,是解决五仙派矛盾最好的手段。”
“即便是自损名誉?”颜枕道。
“是的,即便是自损名誉。”张魔道,“对于爱惜名利之人,名利就是人的性命,但之于我,名利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何必在意一件我不在乎的东西?我只希望这个世界能平和一些,大家都能过得好,都能过得开心,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我不在意。”可惜,世人贪婪,往往“过得好”还不够,非要“过得更好”,那结果必然因有限的资源而产生掠夺和争斗——张木竹的想法终究幼稚天真。
颜枕很正经地看来张魔一眼,叹口气,“我不如你呀。”颜柯青是个十分爱护名声之人,若是有人污损他的名声,他说什么也得找到那人说个明白——说不明白就杀了他。
竺法没有直接评价张魔的行为,而是反问道:“木竹最近见过大坤大师吗?”
“没有。”张魔道,“但我很关注他,他做得很好,他在为自己赎罪。”
“现在大坤大师就如木竹兄一般,”竺法道,“大坤大师宁愿自身受苦也要努力地拯救他人,很值得敬佩。”
“当年的混账岳坤能变成这个样子,我是真的没想到。”颜枕道,“木竹,单单说改造岳坤这件事,你就功德无量。”
“刚刚我讲过,之于我,是否功德无量并没有什么用,”张魔道,“反倒是大坤能够打动启惑才更加重要。启惑并非天生邪恶,一切都是命运的嘲弄,一切都是世界的因果,他因岳坤变成现在这般邪恶模样,我希望未来他能因大坤变回原来的纯真少年。”
“很难。”颜枕道,“就算那小子能放下对外地人的芥蒂,但权势的欲望他放不下。木竹,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不在乎权势利益,有些人就是爱好权和利,萧启惑也许不是天生邪恶,但他似乎是个天生爱权势之人,这等人总是会操弄其他人的生命和利益,早晚会与你为敌——破镜难圆,覆水难收,纯真永远不会回到萧启惑身上。”
“……”张魔陷入沉默,“真的吗?纯真回不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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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山林。
“大坤!你非要帮着这个混蛋吗!?”某高手已然没有一丝气力,但仍旧大声辱骂着,“你这样对得起那些被他折磨的外地人吗?你这样会被所有外地人唾弃的!”
“我弥陀佛。”大坤一边给众人治伤,一边说道,“诸位施主,有万般怒火还请朝着罪僧发,有万般杀意还请朝着罪僧来,一切都由罪僧承担,罪僧愿意受所有人唾弃。”
“你!”众高手气得不行,又骂了许久,最终不得不离开山林。没办法,有大坤在,没人能伤害萧启惑。
坐在不远处的萧墙已经习惯了类似的场景,并不觉得意外。“大坤呀,你说你若是早如此为善,何必闹得这等地步?”
“我弥陀佛,一切都是罪僧的罪孽。”大坤来到萧墙身边,为其运功疗伤。这段日子,大坤不但要保护萧启惑不受外地高手报复,同时也要保护外地高手不受萧启惑伤害,他要保护两边,无论哪方受伤他都会全力救治。“一切都是罪僧的错。”
大坤的话萧墙听了无数次,最初有点腻烦,但最近倒是不再那么厌恶。抬头看了看天色,萧启惑说:“从一开始每天好几拨,到后来的一天一拨,再到最近的几天、十几天才有一拨,看来风头过了呀,我也该离开这里了。”
“我弥陀佛,萧施主,罪僧斗胆问话,”大坤道,“施主心中还有恨吗?若是有恨,还请施主继续留在这里。”
“恨?”萧墙没有直接回答,仔细想了想,“有,还是有恨,但只恨你。”
“……”萧墙的话叫大坤先是一愣,接着面露微笑,很欣慰样子,“既如此,那施主,我们回去吧。我弥陀佛。”
“哈哈哈哈……”萧墙突然大声笑了笑,“我弥陀佛呀,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