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中小帮派黄龙帮的事,再讲回东起帮的一众人。
过了一条河,东起众来至鼎元帮地界,只见不远处旌旗招展,战鼓熊熊,三队穿着不同服饰的人马将一队残兵围在中间,看样子是准备予以彻底歼灭。
“那中间的是鼎元帮的人?怎么会在自己的地盘被其他三个帮派的人围住?”马汉十分不解。
马汉的问题要想解答,还需说一说鼎元的事。话说自从副帮主颜枕出事,帮主更换,整个帮派的风气急转直下,原来的凶猛无惧很快变为畏缩胆小,周围几个中型帮派趁机大肆入侵鼎元,瓜分土地,抢夺资源,十分嚣张。鼎元帮帮众对如今帮派的颓废状况十分不满,多次要求帮主出面,带兵击退敌军。可是闫朴是谁?吃喝玩乐在行,完全不懂领兵打仗,而贪生怕死,武功低微,恐乱军大战伤及自身,自然是不依帮众要求。不过为了平复帮内的激愤,他特意将颜枕系的几个堂主派出去抵抗敌军。
作为天下第一帮,鼎元的各方面实力还是比较强的,就算群龙无首,几个堂主照样将入侵的敌军击溃,夺回失地,大涨鼎元之威。按理说有人帮忙对付敌人,保住帮派应该是不错的事,但帮主闫斐廊却不这样想,他觉得这些不是和他一条心的堂主如果继续得胜必定会居功自傲,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闫朴开始在各堂安插自己的人,掣肘颜枕系堂主的行为,同时悄悄将本帮的军务调动情况通知敌军,勾引外人对付自己人。
有一个吃里扒外的帮主,颜枕系的堂主们就算再强也没法胜利,再加上随后鬼神帮、忠义帮、雄杰帮也参与到蚕食鼎元帮的饕餮盛宴中,颜枕系帮众压力骤然提升,损失惨重。经历多次“莫名其妙”的失败,“本地众”多数受伤,“外地众”几乎全灭,最后剩下的人加在一块勉强能凑成一个堂的队伍。
单看“本外”的伤亡情况,一些江湖人可能会比较奇怪,为什么“本地人”只是重伤,而“外地人”全灭呢?难道鼎元帮的“本地人”欺负“外地人”?说到这,就不得不讲一讲鼎元帮的“本外”气氛,那当真是江湖内绝无仅有的奇景。除去闫朴一系,在之前颜枕、闫俭担任帮主时,“本地帮众”虽然实力高,人数少,但从不鄙视“本地同伴”,而是主动指导他们习武练功,竭尽所能,绝不藏私;“外地人”实力弱,人数多,而且可以复活,所以哪怕武功低,但每当战斗时都会尽量站在最前面,用生命保护“本地同伴”——鼎元帮是既不分“本外”,又特别分“本外”,各自发挥优点,相互遮蔽缺点,和谐得难以想象。可惜,颜枕和闫俭失踪,这些已经是过去式。
得知颜枕系溃败,闫朴大喜,先是以御敌不力的理由将众堂主的职位撤掉,换上自己人,随后把颜枕系最后一堂的人马调到一块“死地”上,通知敌军,说随意攻击他们,鼎元帮绝对不会支援。于是,一群伤病败将,外加近万个刚刚复活、武功全失的帮众,几乎占据鼎元六成的人马被自己的帮主亲自送上“断头台”,真可谓讽刺。不过即便如此,面对实力远超己方的敌军,颜枕系帮众坦然无惧,准备进行最后的战斗,用自己的血泪告慰已经随着颜枕、闫俭离开而随风消散的鼎元之情。
“这是我们唱给鼎元最后的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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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们!”忠义帮负责外围事务的副堂主贾义发现东起众的队伍靠近,立刻大声斥责,“瞎呀,看不到前面要战斗吗?快滚。”
颜枕装扮的成风看着面前跋扈的人,说道:“这是鼎元的地盘,他们尚且没说话,你们算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马汉不知内幕,难以理解颜枕此时的情绪,生怕他与三大顶级帮派发生矛盾,于是立刻走上前,对贾义说道:“别生气,我家副帮主脾气不好,您别生气。”他从怀里拿出一些银票,“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收下。”马辉部处理事务时刚正不阿,赏罚分明,同时也懂得江湖规矩,做事不会一根筋,能伸能屈。
贾义瞪了一眼成风,又看了看马汉递来的大额银票:“算你们识相,走吧走吧走吧,绕路走吧,这段现在过不了,绕路吧。”
颜枕怒不可遏却没法当场发作,心中的憋闷可以想象,现在他还没想好救出闫俭的办法,只能隐藏身份,以求未来能有办法。只是,看着远处即将赴死的兄弟们,颜柯青又于心不忍——闫俭是兄弟,这些人也是兄弟。“我该怎么办?!”灌注百骸的火气让全身颤抖不止,他既痛恨闫朴等人祸害鼎元帮,又恨自己武功不精,否则不至于差点死掉,让外人有了加害鼎元、加害闫俭的机会,如今颜枕特别希望出现一个理由让他参与到这场大战中,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救出兄弟们。
那么,理由有吗?还真有。
东起众虽然对忠义帮副堂主的态度不满,但仍旧低着头路过,绕道而行。没办法,忠义帮毕竟是顶级大帮派,实力强悍,东起帮暂时还不是对手,只能隐忍。然而东起众忍气,贾义却故意找茬,他突然发现这个小帮派竟然不知从哪里弄来百十个村民,立刻来了兴趣——忠义帮已经占据鼎元帮许多地盘,可是苦于没有农民,空有土地没有收益。“哎!等等!”
听到贾义叫他们停下,马汉一愣,颜枕却一喜。马辉部拱手问道:“敢问还有什么事?”
“把这些‘本地奴隶’留下。”贾义说道,“其他人可以走。”
“这……不合适吧……”马汉刚要辩解几句,突然听到身边的颜枕在冷笑——笑得很畅快,笑得很癫狂,握着长刀的双手随身体颤抖,似是气愤,又似乎是兴奋,那笑声很可怕,很奇特,很复杂,像是怒气终于有了爆发的理由,像是聚集数月的火焰终于可以发泄,更像是杀神屠戮众生前的狂歌。
“你!你笑什么?”贾义也看到了有点问题的颜枕,心里有点打怵,“我问你话呢!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额呵呵呵……哈哈哈哈……”低声的冷笑最终变成仰天大笑,颜枕道,“孽障,敢在我手里抢东西,今日我当真是又生气又高兴啊。哈哈哈哈……”颜柯青高高跃起,力劈华山,“刺啦”,刀气从天而降,贾义有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