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竹已经不是初入江湖的小年轻,内心对“逢问必答”的乾坤少主难以完全信任,有自己的判断,尤其是练得“渊蓄长焰”后,他的性子没由来的有些变化,开始学着在心里藏东西,不再像原来一样大大方方光明磊落。既然杨智说他的武功也是类似“蓄力”之法,那自然也是同样的性格,不可能对他深信不疑。“功法随人心”或者“人心随功法”,人和武功互相影响。
“只是我没有理由能让武月赐下神丹。”杨智说道,“而且武东昇历来对魔教人士手下不留情,我十分恐惧她会直接杀掉我,而不是救血童子。你既然认识这孩子,应该知道他的功法乃是邪道都很少修炼的禁术,凶恶至极,武月绝对不会客气。”
“嗯,我知道。”除了侯毅,只有张木竹见过这孩子的修炼场所,“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治好他?”
“有啊!”鹦鹉大叫道,“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吗?我跟着郎景那个混蛋很久,精通医术,我就能治他,而且绝对比郎景治得好!相信我,我从不胡说八道,让我治他吧……”此处省略一万句。
“闭嘴”所谓的精通医术,张木竹实在不想多听,但没想到杨智竟然非要它说一说。
“很简单。”鹦鹉说,“这孩子的主要问题是五脏俱毁,经脉全断,骨骼粉碎,想治他不难,只要豁开他的肚子,把五脏捏一捏,弄成原来的样子,再划开经络,用麻绳串好,最后把骨头全都扯出来,弄点黄泥粘起来不就好了吗?多简单。这孩子体质特殊,从小得异种血气禁术泡养,血肉松软,可塑性极大,经得住折腾,而且曾有高手帮他祛除禁术的负面效果,重揉玄法……还受过一股不强不弱、刚刚好的力量拍击,陷入龟息状态,慢慢转化气血……并且有无数高级宝药滋润……以及玄武大法的照顾……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总之按照本鸟的方法,他肯定……也许……大概……说不定能活,就算不能活,最多死掉,和现在差不多,对不对?死马当活马医呗。”
“闭嘴”前面几句自然都是混账话,张木竹对其嗤之以鼻,但后面的一些却不是废话。“高手祛除负面效果?那一定是侯毅所为,难道他死前并不是化去血童子的禁术,而是改造。还有,侯毅明知道自己妻子对天阳门深恶痛绝,还非要送这孩子去磐郡镇,莫不是猜到秦姥姥必然命令秦英会动手‘杀’人。所谓的‘宝药’滋润,那一定是如杨智所言,东木城试图救活他。至于最后的玄武大法,施展者就在面前。侯毅老哥,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你当真是心碎而死?还是做下一切安排,心满意足而死?天人的手段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呀。”
杨智没见过侯毅,对鹦鹉的话没有张木竹想得深,他只是觉得这只“鸟”好厉害,竟然能看出一团“碎肉”经历过什么,顿生崇拜之情,祈求“闭嘴”以后能与他结伴而行。
“我来试试救他。”张木竹突然说道。
“你?你会医术?”
“不会,”张木竹笑道,“但那鸟说得对,死马当活马医吧。”
“额……”杨智表示担心,“事关人命,我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什么!你竟然质疑本鸟的治疗方案!”鹦鹉大怒,喊道,“姓杨的小子,本鸟绝对不会跟你一块玩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个混蛋,竟然质疑我!我……我……要不是本鸟脾气好,非得弄死你……气死我了……”此处省略一万句。
不理会“闭嘴”的吵闹,张木竹决定对血童子进行治疗,方法嘛,就是鹦鹉的方法,但不需要将孩子“抽筋扒皮”,只需运用乾阳神功就可以,以真气控制血童子的五脏、经脉和骨骼移动至正常位置,然后……“还请杨兄也出手帮忙,请你发动玄武大法,注入精气血气,帮助血童子骨肉经脉五脏初步愈合、定型。”
“张兄,你真要做?”杨智试图做最后的劝解。前几天他父母发来消息,说这孩子比想象更重要,关系着一个极大秘密,一定要救活,杨若愚实在是怕胡乱来会把此子弄死,给乾坤门造成重大损失。
“真的要做!”张木竹现在十分有信心,他觉得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无论是医不活、医不死,还是孙邈,亦或是武月的神丹,都不能救活血童子,侯毅是将绝对的信任交付给自己。“老哥啊老哥,有话直说就好,何必这般藏藏掖掖,遮遮掩掩,故弄玄虚,绕大圈子。”
既然拗不过,那就只能放弃阻止,全心助力。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杨智因这半年来的“吃喝”,现在正处于绝佳状态,身体情况是出生以来最巅峰的时刻,一定能发出最浑厚、最纯粹的血精之气。
“我们开始吧。”
将“肉泥童子”放置在面前,纳入行功范围,以乾阳神功第一层供应源源不断的真气;以第三层移动血童子身体碎裂器官达到正确位置;以第四层压缩真气密度,将第二层的“六龙”化为坚韧难断的丝线,穿引缝合血童子经络血肉骨骼。
坐在张木竹身后,杨智看准时机,发动玄武大法,滚滚生机从他丹田导出,注入张木竹真气中,再由“六龙”传进血童子身体各处——他的血精之气效果极好,血童子的经络血肉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果没有杨智,单凭张木竹,治疗血童子至少要几年时间,但现在,大概只要几个月。
因恐吵闹打扰治疗,“闭嘴”躲得很远,身为“天鸟”,鹦鹉哪怕不用扇动翅膀也能稳稳站在虚空,它瞧着张木竹,嘴里念叨着:“九州风云由尔动,虚幻相交万象空,合润共生阴阳转,轮回永铸天地梦。不急,不急,你的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