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岛。
自从二十多年前,宋凡废掉海祥的武功,海铁云便一直老老实实和妻子、儿女生活在海陵岛,从没有再敢反抗海如,如今海如成为九州的皇后,位高权重,海祥更加没胆子造次,只盼着一家人能够安全活下去。然而,在海铁云心中,仍旧有些不甘,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东山再起,成就一番大业,只可惜身上的伤不允许他乱来。
这一日,夕阳西下,明月东升,海祥和妻子在海边散步,心情还算不错,但行至某处,二人忽见一艘小船划到附近,船上面跳下数人。海铁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来主岛怎么没有通报?他们怎么闯过来的?”他觉得异常,赶忙与妻子往回走,但才走几步,一个身穿斗篷的男子拦住他们的去路。
“海先生,莫慌。”男子用苍老的声音说道,“我们守业大人想见见你,没有恶意,还请赏脸。”
“守业大人?唐守业?”海祥一愣,回头看向走来的几个黑衣人,认出了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真的是他!”海铁云没见过唐守业,但他知道,唐盛受了重伤,还没有恢复,而那个年轻人便是气态危危,一副弱不禁风的感觉,想来就是东木城的“皇太侄”。
唐盛放下帽子,显出苍白的脸,“铁云先生,你好。”
“唐守业,你来做什么?”海祥仍旧十分谨慎,因为除了唐盛之外,其他人实力不弱,绝对能够轻易拿下自己夫妻,“你可知杨广陛下一直要抓你,你怎么敢来海陵岛?!”
海祥的声音很严厉,但唐盛却是不怕,“我因何来此,铁云先生很快就明白,我便不解释了。”唐守业指了指刚刚拦下海铁云夫妻的男子,“这位前辈会留在海陵岛,铁云先生有什么问题就问他吧。”说完,唐盛直接带人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海祥不解,看了几眼走掉的唐盛等人,随后又瞧了瞧留下的人,颇为疑惑。
那留下的人放下帽子,把藏在月影里的脸庞漏出来,“铁云先生,认识我吗?”
“孙邈,孙华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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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越过重重巡查,唐盛一行相继又去了很多地方,留下一些人,或者留下一些东西,期间唐守业并没有讲太多话,只是寥寥数语言谈,既没有威逼,也不存在利诱,就是淡淡地说完自己想说的,之后离开。
在海上奔行好多日子,虚弱的唐盛几乎快要坚持不下去,但仍旧不得不赶赴各处。途中,唐守业目光微微偏移,看着时而有声光传出的星沙派,心中感慨道:“如果那里不出结果,那么一切都难以改变,但我真怕那里出结果——不是我想要的那个。”
武忠说道:“守业,东木岛传来消息,说唐安和唐德正在密谋杀你。”
“嗯。”唐盛点点头,没在意。
“额……守业,你不做些什么吗?”武忠说道,“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唐安和唐德得到杨广的支持,意图搞乱东木岛,我等如何能容忍他们乱来?”
唐盛摇头,“我说了,在星沙派那里出结果前,做什么都是徒劳。二弟和三弟爱做什么做什么吧,想来有浪涛先生压阵,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至于要杀我……他们有那个能耐吗?”唐守业身体很虚,整个人软绵无力,但话语却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自信,霸气内隐,威严内敛,“闹嘛,随便闹吧,他们不闹,我以后如何名正言顺处置他们?闹吧,继续闹吧。”
闻听唐盛的话,武忠略有惊讶,心中暗道:“他好像有很大变化,不再那么迂腐。”
唐守业不在乎武不二心中想什么,看向陆地,低声道:“勤思兄,不知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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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京城的路上。
对于朱勤思来说,从群雄争霸到新朝建立,他并不偏向任何一方,无论是伴侣杨珍的天阳门,还是挚友唐盛的东木城,朱慎都是以中立的态度观望,然而,当看到沿途的各种“风景”后,他有些动摇了,他觉得天阳门当真不如东木城。
东木城从唐齐开始,到唐横,再到唐庚,有几乎近百年的积累,底蕴足够深,足够厚,足够压服九州,虽然最终输了,但至少在他们雄视天下时,陆地的百姓过得还算稳当;可是天阳门不行,他们满打满算只有二十年的准备,实力较弱,勉强凑出一个军团,根本难以服众。这次之所以可以击败东木城,乃是因为杨广联合其他势力——赢是赢了,但代价是他无法完全统御天下,天下的势力各自为战,根本不听京城的话。当然,杨广和沈宽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这么计划的,这么“玩乐”的。再换句话说,唐庚的目的是夺取天下,而杨广的目标是击败唐庚——俩人有本质区别。
如今的九州,再次陷入大冲突没有,但小规模争斗不断的情况,刀兵四起,杀戮纷纷,民众如牲畜般被驱赶,被抢夺,别奴役,被随意处置,远没有过去过得好,甚至堪称千年最差的日子。这其中,遭遇最差的莫过于曾经隶属东木城和西金城的百姓,乾坤城和九幽城恨透了这些支持过唐家和宋家的普通人,经常折磨他们,责打他们,再加上需要建立新城,充盈库存,贵族享受,两城对当地人施以严厉徭役和沉重财税,无限度地驱使民众,逼得百姓死的死,伤的伤,病的病,逃的逃。对于逃走的民众,两城自然要追,追得到便抓回去关入大牢严惩,如果民众逃到两个势力的边界区域,那结果便是打斗,与其他抢夺百姓的势力打,打得你死我活。
杨广和沈宽并不制止势力之间的打斗,甚至鼓励,允许大家为了百姓,为了土地,为城池,为了恩仇,为了任何理由进行战斗,每当听说哪里开打,杨旷岚二人都会搜集细节情报,仔细聆听,时不时大笑一场,点评一番,而且在这过程中,杨广和沈宽还会把唐庚和宋天带到一旁一块听,欣赏他们得知曾经的百姓受苦受难时的“美妙表情”,杨旷岚和沈献沉会更加兴奋。与之前执拗坚强的样子不同,唐子荣和宋啸风的气势弱了,特别是唐庚,肉眼可见地萎靡,哀哀沉沉悲悲戚戚,君王帝威逐渐消散,只剩下伤心的表情——杨广和沈宽喜欢这个表情,特别喜欢。
仅仅是去京城的一路上,朱慎就看到多场战斗,多次拼杀,多人丧命,年岁不大的他第一次直面那种残酷,心情尤为难过,他无法忍受这种疯狂,心中从未有如此强烈地渴望和平。
“天阳门,我果然永远也无法认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