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岁月似长河,思绪纷飞之后再次回到现在。
“噗通。”秦姥姥双膝跪地,“医不死,医不活,我秦通惠向你们认错,求你们能救我英儿一命!”这一跪,好似泰岳崩塌,如若天柱折断;这一跪,万里长河逆转,四海江川倒流——秦贞为秦英,彻底将自己的誓言扔下,不留一丝一毫。
只是,云海另一边沉默许久,没有反应。
秦贞“砰砰砰”,狠狠磕三个头,“二位,老身愿以性命求得两位原谅,只要救我英儿性命!”
“叮当,叮当,叮当,哞~”
终于,天堑崖的铁链开始晃动,远处传来铜铃和牛叫声音,不多久,一个姑娘骑着牛从云海里走出。“秦前辈,还请起身。”
“你是……?”秦贞面带疑惑,“医不活和医不死呢?”
“父亲和母亲不敢见你,恐你再废他们一次,所以……呵呵,”姑娘一点也不怕世人畏惧的秦姥姥,竟以有点玩笑的口吻说话,“在下郎赋郎燕芝,秦英姑娘就交给我吧,前辈还请起身。”
秦贞将怀中一息尚存的秦英捧给郎赋,但没有站起来,继续跪着。
自己已经再三请求,秦通惠还是执意不起,郎燕芝也不勉强,将秦英放在牛后背,姑娘领着牛,踩在铁锁上,步伐稳健,回云海另一端。
秦通惠跪在地上,目送外孙女离开,自言自语道:“英儿,你一定不要有事啊。”她这一跪便是几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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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不活”和“医不死”都是传说中的神医——郎景的徒弟,“医不死”擅长稳定伤势,只要病患还活着,也就是“不死”的人,在他手里都能治好,而“医不活”比较专注救治危重病患,甚至已经死掉不长时间的人,也就是哪怕“不活”,她也可能救活——他们二人原本在四处游历,居无定所,但因未能救活侯毅之子,被秦贞废掉,躲了起来。话说二人也算幸运,能捡条命,若非秦通惠对郎中有特殊情感,他们必死无疑。
天堑崖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巍峨的高山,从顶部一分为二,直至山腰,形成两个相望的峰头,从远处看,好像一把巨型兵器将整座山劈开一样,切口特别整齐,几乎是垂直的悬崖。医不活和医不死在两峰间架起一条铁链作为索桥,平日二人居住在没有山路的一面,而病人则从有路的一面上山求医,说清身份、来历,再决定是否允许通过锁链进行诊治。
来到此地的归布和尹成有心避开秦贞,可是孙云的情况危在旦夕,不容再拖延,他二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先向秦姥姥鞠躬行礼,而后对云海另一边喊话:“在下归布,杨出之徒,携同门兄弟尹成特来拜访神医,请两位救治一位好友。”
“叮当,叮当,叮当,哞~”
不久,姑娘和青牛不慌不忙地从云海中走出来。仔细看去,牛背上还有一人,秦英。
“英儿,英儿,英儿你怎样?!”秦贞猛地站起身,把外孙女抱住,真气注入其体内,查看情况,发现秦英已经完全康复。“哈~”老妇人悬着几个月的心终于放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多亏莲花玄法定住心脉,否则秦英姑娘根本撑不到来这里。”郎赋笑道,“智元师太不愧是智元师太,‘日月同辉’果然还是像当年那般闪耀。”
郎燕芝随手抛出一道五色内劲打在秦英眉心。“啊!”一直昏迷不醒的秦英突然开始挣扎,蜷缩成一团,全身紧绷,瑟瑟发抖,惊恐至极——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朱俪施展“凤凰坠”的那刻。
“英儿莫怕,英儿莫怕,姥姥在呢,姥姥在呢。”秦贞紧紧抱住外孙女,几十年没有流泪的眼睛这时也变得湿润,“英儿莫怕,姥姥在,姥姥在。”
感觉到自己在姥姥的怀抱,秦英慢慢放松,最后竟然睡了过去。
看着熟睡的外孙女,秦通惠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该认错,“我现在的样子与父亲何异?为何要死死控制英儿?我怎么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如果不是我,英儿怎么会有危险……”
且不说喜极而泣心生悔悟的秦贞,郎赋走到“血人”孙云身边,施展五色真气笼罩孙鹤野全身,诊察其伤势,“这伤是什么武功造成?好诡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等绝学呢。”
“姑娘,他还能治吗?”其实在路上时归布和尹成多次想给孙云一个“痛快”,因为他现在的样子太痛苦了,可是二人毕竟不是孙鹤野本人,没资格替他做决定。
“有得治,有得治。”郎燕芝在完全了解孙云的情况后点点头,盘膝坐在地上,“孔雀神功!”只见郎赋身后光芒大盛,闪耀着五色的巨大孔雀之像出现在她体外,“孔雀开屏!”华丽的雀尾逐渐张开,光耀更甚,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姑娘好浑厚的功力。”归布和尹成心中惊叹。
半刻钟后,光华黯淡,孔雀收屏,郎赋面色苍白,看样子消耗不小,“可以啦。”
此时的孙云已经不是“血人”状态,外伤全部愈合,连疤痕都没有,体外裹着一层薄薄的五色光晕,像雾气,又像一层彩膜,在胸口位置,一个五色太极缓慢地旋转着,美妙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