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数月才到达陆地。倒不是船慢,或者说驾船技术差,耗费如此之久的主要原因还是杨智和金悔,他们两人一个修的是正统存储皮脂精气大法,一个练的是邪道血肉吸收禁术,吃得太多,恐陆上食物没有海洋丰富,又怕麻烦袭扰,所以只能放缓速度,一边吃一边走。
似乎因侯毅在藏乌山上对血童子的改造,金思君在施展“邪术”时神清目明,没有一点贪婪嗜血之色,唇红齿白的小孩啃着烤鱼肉,看起来反倒有些玲珑可爱——残阳神功原来虽掺杂着邪术,但如今已经可以算一门新造的养生功法。可是,另一边的张木竹却有点“状况”,丹田内的三条血龙时不时低吼,垂涎于鱼肉血气,欲冲破金龙压制,离体吃食。同时,在“主人”下海捕鱼过程,血龙十分享受杀戮的快感,每当击毙大鱼大妖,它们总会愉悦的鸣叫几声以示鼓励。金龙不满血龙的表现,时常发出威胁之音,甚至自作主张,发出雷霆气劲进行攻伐。“六龙”在丹田内胡来,惹得主人气愤不已。
由于担心自身问题,张木竹盘膝闭目,沉入神识,最大程度施展乾阳神功第三层,放出威武霸王之气怒斥“六龙”。“群阳拜首:百罡至尊,万灵皇主,天下之地,莫非王土,尔等敢不尊圣命!”似是恐惧皇者帝气,“六龙”再不敢发出动静,安稳地在丹田旋转,储蓄真气,三金三红,六个气团。心知体内“六龙”只是暂时迫于威势方才安歇,未来还会作乱,张木竹暗道:“看来至少得练成乾阳神功第六层——金凤回头,方才能彻底压制它们。”恐生异变,他尽量将鱼肉烤熟,不带一点血色。
终于脚踏实地,回到九州。
先是大声呼喊一声,“我回来啦!”而后转身面向杨智,张木竹说道,“若愚兄,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别别别,我自己走,自己走。”杨智哪敢多待,灰溜溜跑掉,速度极快。他这几日一直心惊胆战,总觉得“张兄”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乾坤门内有藏武阁,其中藏有不少邪派武功,杨若愚时常查看,挑挑拣拣,从里面摘选可利用的部分,因为这个,他对邪派功法比较了解,深知“嗜血禁术”最喜精气旺盛之人,而杨智修炼玄武大法,恐怕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个比他血气更旺的,尤其是在“吃饱”后,所以很怕“张兄”一时忍不住把他吃掉。“奇怪呀,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血童子练的禁术,怎么金悔看起来清新自然,张兄却似饥饿血兽。”
送别杨智,“张金”二人从一个朝廷小城租两匹灵马,朝着华山扬鞭奔驰。路上的时候金悔曾想逃走,但稍微有一点念头,在前头的张木竹便会发出一阵恐怖气势,吓得他赶紧小心跟随,不敢乱跑。邪戾之气灌顶让张木竹脑子里产生很多特别变化,原来的“宽容渡世,以德报怨”的想法消失殆尽,改为秉持“以德报德,以怨还怨,以凶惩凶,以暴制暴”的理念。这种改变不知是好是坏,但可以肯定,“这样很舒服,很放松。”做好人难,做坏人易,他不想做坏人,但可以朝着凶恶的方向靠拢一些。
几日之后,二人来到磐郡镇朱府。这次府门口的家丁直接认出张木竹,无需他多说便进门通报。不久,朱解和侯凤夫妻亲自来迎。
“啊!他!”看着肤色变为正常颜色,个子更矮的金悔,朱侯二人讶异不已,“你不是已经……”
张木竹见金思君低着头不说话,笑道:“两位前辈是不是想说他已经被秦英打死?”
“这……”侯凤很惭愧地说,“对不起小兄弟,我们没能照顾好他。”
张木竹摆摆手,表示理解。在海上漂流过程,杨智把朱解武功被废之类的本地人公开的秘密告知,他自然不会怪罪毫无反抗能力的“朱侯夫妇”对血童子见死不救。
朱解侯凤热情邀请客人进屋。谁知刚至中院,正好碰到秦英。
“你还活着!?”看到血童子没死,原本笑呵呵摘花打扮的秦则天面色巨变,闪身来到金悔面前,朝着他的头部狠狠打出一拳。
“啪!”
秦英并没有打中金悔,张木竹伸手抓住她手腕,用力一甩,将她拍在地上。“有我在,还想行凶?!”
“!!!”朱解、侯凤,以及趴倒的秦英满眼的惊讶,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怎么会!?”上次来,“张竹”还是不入流的身手,现在竟然如此轻易击倒秦则天,短短几年,武功进步如此之大!而且好像脾气也有变化,更加霸气。
秦英翻身站起,运转落阳东极功,气势熊熊,压向张木竹。刚刚她只当是自己刚刚小看对手,不小心摔倒,现在一定会认真对待,不会客气。“哼!”张木竹冷笑一下,怡然不惧,唤出丹田金龙,“嗷!”龙鸣嘶吼,罡正威猛,居高临下俯视秦则天——仅仅是气势对决,秦英已然微微落到下风。
“小兄弟,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朱解和侯凤劝解道,“英儿,赶紧收势,收势!”
秦则天当然不听父母的话,现在的她有点恼羞成怒,正如之前血童子刚刚复活时一样,都觉得败在张木竹手下很丢脸。
“秦张”二人所修皆为刚猛的气劲,对峙时有金铁对撞的声音,火花迸溅,他们周身几丈范围内的砖瓦树木全数粉碎,门墙木柱逐渐显出裂痕,随时后倒塌的可能。侯凤不敢插手,只得将丈夫和外甥护在身后。
“轰!”
两方气势很快达到最高峰,陡然爆发,强烈的爆炸瞬间将整个中庭摧毁,所有建筑物尽数倒塌,无一幸免,受冲击波反伤,张木竹后退半步,秦英后退将近一步。
“我……”再输一场,秦则天震怒,出拳就要近身与敌人正式交战。
就在此刻。
“咳咳咳……”通往偏院的曲径,拄着龙头拐的秦姥姥慢慢走来,时不时咳嗽几声——几年不见,秦贞衰老很多。“英儿,不可对客人无礼。”
秦英瞪了张木竹一眼,不服气地松开紧攥的拳头,使出咫尺天涯,闪至秦贞身边,扶着姥姥行走。
一步一步挪到张木竹面前,秦通惠仔细瞧着他,点点头:“看来小兄弟还是坚持己见,修炼老身丈夫的神功。呵呵,呵呵,不错,不错,看来那老头子终究比我强,知道什么更适合你。”她用余光盯看躲在侯凤身后的金悔一眼,说道:“小兄弟真是个重承诺的人,非要把这孩子送给我闺女养着,呵呵呵……”
秦贞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带有威胁色彩,不过张木竹却已经看出这位老太太与第一次见面时变化极大。“前辈安好,在下受侯毅老哥的嘱托,将此子送于侯凤抚养,历经几年奔波,今日终于完成任务。前辈,还请听清,此子以后由朱解侯凤两位照料,你不得插手。不得插手!”
“!!!”朱解夫妇惊恐不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敢这么对母亲说话。
“呵呵,呵呵,呵呵呵……”秦贞直视张木竹,不断地笑,“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侯毅,你的后继者比你当年还霸气,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