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空间的束缚,仿佛打碎一面镜,穿透破碎的镜面,去到那一头。但是如果力量不是强到足以改变世界规则的地步,破碎的就不会是镜面,而是自身。
以伊利丹的能耐,都花了好大工夫才打碎镜面,而一旦打碎之后,他就彻底来到现世之中,真正属于这个世界了。
不,这样说也许有些不对,是这个世界……属于他了!
伊利丹漂浮于场馆的半空中,睥睨着下方孱弱的观众们,他感觉只要一伸手,就能轻松取走所有人的性命。这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感觉,是在艾泽拉斯大陆从未有过的。虽然代价是身子化作了钢铁,但那又如何,如果心也真的能变成钢铁一般坚硬,那自己才是真正的无懈可击吧。
伊利丹视线扫过下方的郑活和随从们,又扫过那边的阿兰娜逐星,心想只要在这里将他们摧毁,就彻底断绝了与原来世界的联系,自己再也不属于艾泽拉斯大陆,再也不用回到那个令人心烦的地方。
这样想着,伊利丹轻轻张开双手,浑身力量化作波动状的力场向外逸出。这是真正来到现实世界才自然而然领悟到的战斗方式,而一旦使出效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强。在这力场作用下,所有人不由自主浮在空中,而伊利丹知道,自己只要一握拳,就能用力场将所有人碾碎。
而似乎,也没有不握拳的必要。
伊利丹钢铁利爪慢慢合上……
郑活痛得大叫起来。他心里又痛苦又悔恨,他没想到伊利丹一来到现世就要马上痛下杀手,但又觉得这本来就是必然,从一开始就明摆着伊利丹不会善待这个世界,而自己狂妄地想拯救所有人,却错过了最好的击败伊利丹的机会,让世界真正陷入了劫难。
郑活悔恨得几欲死去,却又知道这时候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他看到后面的兰莎包括其他选手和远处的观众们,都被伊利丹的力量抓到空中,露出和他一样痛苦的神色,忙勉力对旁边泽鲁斯道:“小泽,帮帮他们,拜托,不要让他们死!”
泽鲁斯却哭丧着脸:“小活,连我们都快死了,哪有工夫管别人死不死啊!”
郑活咬咬牙道:“你刚才那一招威力巨大,再向伊利丹释放一次!”
泽鲁斯苦着脸:“都说了是氪金一击了,金都氪完了,现在还哪有余力啊?”
郑活无可奈何,连这边最强的攻击都没办法再释放了,现在还要怎么阻挡伊利丹。一时间他手足冰凉,心里只感到绝望。
空中伊利丹的铁爪却在这时已经合起,一瞬间撕裂般的痛苦笼罩郑活全身。
郑活最后一刻不由将目光投到背后,却见背后兰莎也在怔怔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点痛苦,有的只是解脱。
眼神相交,这一刻郑活心头大震,莫名感到难过之极,一瞬间连远在天边的苏菲都忘记了。
突然一道血红的烈焰在半空中燃起,空中的撕裂力量被这道烈焰一挡,暂时破除,郑活他们浑身一松,险死还生。
郑活抬头看去,却见是阿兰娜挡在了伊利丹前面。
阿兰娜逐星此时浑身燃烧的已不再是恶魔的青蓝火焰,却是血红的生命火焰。恶魔的火焰力量本来来自于燃烧别人的灵魂,她这时却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伊利丹漠然面对着眼前的阿兰娜,一开口,竟是金属般冰冷的声音。
“阿兰娜,你要与我为敌吗?”
阿兰娜面露凄惨的神色,心里清楚自己已经燃烧了生命,却换不到伊利丹的一句问询,自己根本从来没有进入过伊利丹老师的心。
阿兰娜轻轻摇头,却向伊利丹投去了深情的眼神。
“我不要与你为敌,我只要……拯救你!”
“拯救我?”
伊利丹冰冷的机械音中也不禁泛起了波澜。
“我现在好得很,前所未有的好!哪里需要你拯救?”
现在的伊利丹已经在现世里完成了重生,虽然失去了原本的身体,但他现在的身体更完美,更强大,同时他新生的世界,也不会再给他带来任何烦恼。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将在这里得到永恒的宁静。
所以这样的他,还需要什么拯救?阿兰娜的话,根本不明所以。
阿兰娜苦涩地笑着,却不解释,只是紧咬着嘴唇。
不一会儿,咬破的嘴唇上渗出鲜血,将她本来属于恶魔的紫唇染成了红色,她才终于开口。
“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师了。我以前喜欢追随你的脚步,从艾泽拉斯大陆追到了外域,又从外域追到了幻想空间,再从幻想空间追到了这个新世界。我一直追啊追,却离你的距离越来越远。我学习着你的力量,模仿着你的做法,张开了恶魔之翼,却发现你已经去到了我触及不到的远方。我好像一生,都再也追不上你了……”
阿兰娜说得情深意切,伊利丹却一言不发,钢铁的面容上只有冷峻,谁也看不穿他的表情。
阿兰娜又微微一笑,血色的火焰映上她血色的红唇,显得分外妖娆。
“……后来我明白了,只是一味地追逐你,模仿你,我根本永远也接近不了你。我只会被你轻视,被你放弃,却永远都接触不到你的心。要想被你看见,我也只有变得强大,变得比你强大,比一切都强大。只有成为最强大的存在,才可能进入你的眼中!”
“伊利丹,我追逐着你,你却追逐着力量。所以,只有我……来成为那力量!”
阿兰娜始终在娓娓道来,但她浑身始终燃烧着的生命火焰,却彰显出她无与伦比的决意。
伊利丹轻哼一声:“你很强吗?”
这时连郑活心里都在为阿兰娜打抱不平,阿兰娜说了那么情真意切的一大堆,伊利丹关心的却只有强不强。
兰莎在心中暗叹,只觉得阿兰娜像极了自己。
阿兰娜惨笑了起来:“用口说是说不清楚的,就让我证明一下吧,我的意志!”
阿兰娜浑身血红火焰突然更加升腾起来,话音未落,已经飞冲过去,一拳向伊利丹轰去。
伊利丹面色冷漠地抬手抓住了阿兰娜的拳头,一圈气爆从两人身旁炸开,伊利丹淡淡道:“这叫强吗?”
伊利丹一生好强,阿兰娜说的一番话中,苦苦痴情入不了伊利丹的耳,只有这殊强殊弱的说法,让伊利丹惦记于心。
阿兰娜脸上闪过一丝妖艳的红,身上的火焰突然如浇上热油般旺盛起来,一头紫色的秀发却从根部开始泛白。
“这是强,只属于我的强!”
她火焰从浑身涌向拳头,一下冲开了伊利丹的手掌,带着拳头轰向了伊利丹的胸口。
咣——
着拳处却传出金属的撞击声。
阿兰娜微微一愣,伊利丹已露出冷酷笑容。
“你燃烧了自己的生命,但是……还不够强!”
伊利丹一挥臂,已将阿兰娜重重砸开。
原来伊利丹此时的钢铁恶魔之躯已经几乎脱离了血肉之躯,阿兰娜想伤他,比直接用实力压过他更加困难。
阿兰娜露出凄然的神情,却不气馁,半空中停了下来,血色火焰却突然直接烧到了她的身上。
只一秒,她的一头紫发已全部化成雪白。
她张开恶魔双翼,以双翼带动血色火焰向伊利丹狂袭而至。
伊利丹交错双臂,想要抵挡,阿兰娜的血色双翼却仿佛虚幻般,从他双臂上一闪而过。
时空突然停滞下来,阿兰娜停在伊利丹面前,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伊利丹,轻声道:“伊利丹,不要放弃属于你的世界,回来吧,好吗?”
她双翼向前笼去,仿佛怀抱般将伊利丹罩在其中。
虽然是超现实的奇幻场景,其中蕴含的真挚情感,却让下面的郑活和兰莎看得目不转睛。
下一刻,郑活惊呼一声,只看见阿兰娜的恶魔双翼如同烧尽的灰烬般在空中慢慢散去。
伊利丹面无表情,他的双臂上却出现锋利断痕,突然间,向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