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万事万物(6)
趁着“裂缝”忽然开启,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击而来,一大堆鱼虾蟹藻类等海洋生物几乎是扑面而来。看到谛尊也在忙着和其他人一起收取这些生物。
芬珞抬头望望深水之上,想乘此机会,跳到更上方的空间。他当然听说过“老家”发生了急剧的“造山运动”,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都站在了高山之巅。
既然高山在上,那水面就在下,只要想办法跃升上去,就能顺着高山攀岩从而与“老家”的人会合。芬珞觉得自己可真聪明。
打定主意后,顺着裂缝而来的气流冲力巨大,芬珞抓住了一只水母。
他看到过琰碧底部开裂后浑身好像一只巨大的气球,心想这个形状应该可以上浮。
水母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吓,自然是铆足了劲儿往上冲,就这样,他们飞速的离开了谛尊控制的水域,不断往上升,在这方面水母可以算是行家了。
但到已经能够看到上方的天光时,水母不动了。
也许这是它能够适应的生活区域,芬珞离开了水母,知道最后这几百米,得靠自己了。
他就这么没日没夜的游啊游啊,让自己的身体变成鱼类一样的长条状,又缩短自己的前额让它变得像梭子一样,又或者说,像另一只眼睛——如果说琰碧也是一只眼睛的话。
他一边上浮,一边心里想着那几万年来的生物变化。
忽然间周围的水没有了。芬珞的眼前,是一座抬着头,都望不到边际的高山。
芬珞感动的几乎流出泪来:“他们做到了!真的做到了!我们也有高山了!”
他放声音呼喊,激动万分。他真想拉着谛尊来看一看,这就是你们当初要放逐的“另一半”,那些增长出来又被抛弃的水珠子啊,他们也能成长,也能重新建造一个更好的家园!
然而此时处于山顶的桎皓,确切的说,头部的桎皓,还没忘记了要“躺平”。
“我似乎有点恐高,不敢朝下看”,桎皓和小田等人商量还要保持这个三角形的姿势多久。
“桎皓,你再坚持会,不然,不然就让我,我来怎么样?”众人惊讶的望着说出这句话来的人,他是澄掣。
“按理说,我本来就是大家推选出来的桎皓的继任者,只是你们后来又选了姗姗。”澄掣腼腆的说,“我还是很想做头部的!我能带着大家找到人类的基因,毕竟,上次虽然是错了,但才有了新成员小田,姗姗和高华的到来啊!”
桎皓不想再折腾了,而澄掣的话有一种让人振奋的感觉,如果这样下去,说不定只会陷入新的迷茫。
“不如就让澄掣做头部吧,我们都听他的!”高华说了一句,小田不置可否,姗姗也没有主意。
一堆水珠子们,哦不,他们现在都是一个新的“人”的一部分,应该叫作“细胞”了,这些细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同意由研发部门的澄掣成为头部。
“那桎皓去哪儿?”小田说,“桎皓可不又想躺平?”
姗姗说:“不如让他做颈部前面一块吧,跟躺平也没两样。”
桎皓点点头,这个位置确实不错,往下有胸,往上有头,左右有肩膀,谁也挨不着,也挡不着。
就这样,桎皓平静隐退,意气风发的澄掣终于成为了头部。
“注意啊大家,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爬上来!”腿部有个细胞感觉有人在拽它,大喊大叫起来。
“你说什么什么东西!我才不是东西呢!我是芬珞啊!”芬珞不高兴的说。
其他人听了只想笑,而小田咚激动的说,“是你吗,芬珞,是你吗!”
“正是我啊,我是芬珞,小田,小田!”芬珞找不到小田,也看不到同胞,因为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一个个的水珠子,而是一个巨大的“人”的形状。
“啊,原来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新的人!”芬珞叹道。此时,眼前出现了这个“人”是怎么将一个个的水珠子攒起来的,历历在目。
“我似乎能看到过去的任何一幕!”芬珞说。
大家不相信,有两个细胞说芬珞被关傻了。
芬珞一看说话的正是当初关押他的两个水珠子甲和乙。
他们都在一处小腿上,芬珞笑道:“二位别来无恙!对啦,我的朋友小田呢,如今他在哪里呀?”
小田说:“我在这里呢,往上看!往上看!”
芬珞风尘仆仆,一路从海底来到高山,这么点距离不在话下,很快就从小腿攀岩到了小田所在的心脏位置,旁边就是姗姗,故人相见,分外欢喜。
大家叙了旧。小田说:“你怎么不问我们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
芬珞说:“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刚才已经看过了看了你们之前的演变过程。高山形成的时候,你们本来是各自按照部门分列的,后来变成了一个人的样子,后来又变成了一个三角形,对不对?”
“哇你偷看我们!”姗姗说。
“不,芬珞和琰碧一样,都有无限的观察力!”颈部前面的桎皓说:“他们都来自同一个祖先——就是我的前任长官明暮。明暮在`另一半’时,身上长出了两个新的个体,这两个新个体,会汇聚和反射周围的景象,当时大家都吓坏了。”
“所以,我后来把其中一个派往地球,另一个紧随其后,就是琰碧,和你。”桎皓长叹一声:“他可能是我们这一半在任最短的长官吧,因为当你们两个一离开他的身躯,他就死了。另一半的人来了,把他的遗体接走了。后来我也就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
芬珞听了,怔怔的呆着良久。
“芬珞,既然你能看到这么多,你就来我这里吧,研发部欢迎你!”澄掣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芬珞眼含热泪,来到了澄掣的额头位置,这个人形的整体,功能一下子完善了。
就这么又经过了不知多少时间的磨合,细胞们各司其职,发育分化,成为了一个独眼的巨人。
这个巨人有时漫步,有时坐卧,他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人”,他也是寂寞的。
巨人心中充满了对万事万物的祝福:希望虫豸蝼蚁,豺狼虎豹,鱼虾蟹蚌都好好生活,享受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尽管他们的生命转瞬即逝,但曾经来过,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