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修练武道，陈然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他久在宫闱之中，对勾心斗角之事极熟。欲要得之，必先与之的天下至理，他也是极明白的。

　　张师傅喜欢喝酒。这天下午他专门买了一坛梨花酒。

　　闭馆之后，张难知拿了陈然送的酒后，然后两人一起在后院喝酒。

　　这位张师傅虽然样子落拓。但庭院却很是讲究，亭台轩榭一样不少。二月末的风很清。院中有桂树，石几。人在其中，微风一吹很有几分仙家感受。

　　张难喝酒的时候对于武道上的问题是知无不言的，他两指捏着白瓷酒杯讲道，“普通大部分修行者，最多也只能达到武道境界的第二重后期，能突破第三境界的只是极少数。”

　　“为什么呢？”

　　陈然在大夏皇宫中，基本与囚徒无异，那些仆人们生恐被认为与他有关联，平日只低着头忙自己份内之事，根本不会多说半个字。因此也更不会有人跟他谈过武道之事，亦自然不会知道武道境界的区别。但之前被淹死的郭世熊的实力他倒是看到了的。

　　那种五重武道境界的暴力，能在阴河水面上击出一个巨大水洞的拳力。

　　这显然不是纯肌肉力量能作到的。

　　“功法修练秘籍……”师傅这样喃喃叹息道，“普通修练功法，都是肌肉上的修练。而真正想要突破第三重，则是需要内力真气的累积。”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道，“可功法，都是宗门世家的立门之秘，怎会轻易传于别人……”

　　陈然自然知道这些。毕竟大夏的皇族秘法对外也是绝对禁区。而且这其中防他比防外人还要严紧。

　　想到了那内世界中强化《铁狼拳》时的“残破”二字，以及“修补”选项。也就是说，就算他拿到了一门残破的功法也还是可以修补完整的。

　　虽然说修补一门功法需要五枚能量，比强化要多近一倍。但这毕竟是个重要作用。有了这一能力，这天下没有什么功法秘密能防得住他的。

　　师傅此时看着院上小窗外，向一个拼命想偷看院外风光的人，那夕光照在窗棂上，影子把他的脸整齐均衡的分割成了数块，向被固定的难以突破的桎梏，“比如武道第一重境界，表。普通人只要将一门拳法练到纯熟就可以算达到了这种境界。但真正的武道世家或是宗门，对第一重境界的要求，除了要求纯熟之外，还要多一项，就是‘气感’。”

　　师傅回头看着陈然，他抬起那满是老茧的手，如虎爪在空中慢慢的移动，就仿佛那上面抓着一层透明的气，“气感是内力真气修练的基础，是对于天地真气的感应。光是普通肉体修行，是作不到这一点的。”

　　“气感？”陈然这时暗中内视那内世界，他观察自己在那内宇宙中的人影。个人说明中“武道境界：第一重。”

　　“修练功法：

　　《金刚铁狼劲》状态：入门。”

　　但其中显然没有“气感”这一项标注，心想，我修的是正宗功法，这一个月也都按秘籍所说的进行内功修行。为什么没有“气感”？

　　旁边的张师傅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武道的第二重，入骨。即是把功夫练到骨子里的意思。普通人要作到这一步需要十年的苦功才能将真气溶入到骨头里去。但正宗的宗门弟子则在数年间就能作到。”

　　“在第二重境界，普通武者与宗门弟子的真实实力上的差别还不算很大。但到了第三重……”他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普通功法修行者突破第三重就是几乎不可能之事。因为这需要的是对真气的应用。”说到这里，他不断的摇头。

　　陈然这时插了一句，“‘气感’要怎么练出来？”

　　张难知有点苦涩的看着他说，“在没有内功心法的情形下。只能由纯外功入内功，这个练法是十分艰难而又缓慢的。只有极少的少数人能通过大几十年的苦修才能勉强作到。宗门之中的内门弟子有这个天份，早就已经突破到第四重境界了。”

　　说到这里他又摇头，“普通人穷其一生，也只到这里了。年青时筋骨强壮气血旺盛，还能保持实力。老了气血亏空就实力大减，便只能带带徒弟了……”

　　张难知发出的似是一生的叹息。

　　但这并不是陈然想要的答案，他自己显然练的是有内功部分的那种。这一个月的苦练。每天都在认真的修行《金刚铁狼劲》的心法内功部分。但是他一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气感。

　　这天晚上回家后，陈然再次认真修练内功部分的心法。

　　夜静如水。

　　远处的广宁寺传来的悠悠的钟声和充河附近的虫鸟之声。

　　陈然能感觉到修练内功时，那种真气游离的感觉。但是却并没有真正的感受到体内的真气。

　　这是个始终无法作到的事情，是个只差一层却让人抓狂的感觉。

　　第二天在拳馆练拳。陈然还是新人，有机会在张难知指点他的时候说话。这时又问到关于气感的问题。

　　张难知虽然并没有得到内功心法的内容，但这些年他自己一直在琢磨，一直在坚持，不肯放弃。

　　此时他坐到蒲团上说道，“我本不想多去讲这些。但你的天赋很好。或许你能创造出奇迹吧。”

　　“气感这个东西，就算是大的世家和宗门，为了强化修练效果也需专门针对的药物来修练的。光靠人自己练气，所需时日极久。”

　　“药物？”

　　“嗯。”他说到这里，那中途练功休息的师兄弟们也都聚过来了想听听，师傅却不讲了，吆喝大家，“都去练拳，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之后就不再谈这个话题了。

　　下午闭馆后。

　　陈然又去旁边的客栈买了一份卤牛肉和一壶上好女儿红。

　　酒送到拳馆后张师傅正好没走，跟他又一起坐院子边，喝了几杯。

　　陈然接着又转到了这个话题。

　　张难知并不死心一辈子不能突破。所以从年青时，他为了有气感就作过大量努力。

　　他的家族在充河是大家族，而且他是其中主脉的谪子。这个身份本来在修行中是大优势。

　　但到了铁手门主郭铁佛那里，却成了一个大劣势。郭铁佛本是异乡人，独霸充城，对于本地的大族是很忌惮的。

　　教这些人的主脉子孙学自己的绝学，无疑是心腹大患。所以张难知天份虽好，却反而是所有人中最不可能的那个。他甚至连入赘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沉迷武道不肯放弃，这些年来发现从铁手门入手无望，就四处游历，各种钻营，加上有钱，所以时间久了，也确实收集到了许多世家内部才知晓的事物。

　　比如他此时其实已经作到了武道一重的“气感”和第二重的“入骨”。这在没有内功心法状态下已经是极致了。

　　只是对突破第三重，仍然卡在瓶颈上，最后一步一直未能突破。

　　张难知此时说道，“宗门中为了让弟子有更好的修练进度。除了功法之外，还会辅佐以修练专用的‘练气散’来让他们更快的聚气。”

　　“练气散？”

　　“练气散的配方其实在大门派之间并不是什么大秘籍。我就告诉你吧。一钱阳线花，一钱善草，二钱枯甘花，五钱灵芝……”

　　说出了整个药方后，两人的酒其实也喝得差不多了，师傅起身核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