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保护罩，楼兰城的夜突然凉了起来。
一群人跟着晏泽和陈灼回了空间系的教学区，正好在陈灼的宿舍旁边，还有一栋独栋小楼，卧室的数量大概是刚刚够，毕竟今晚还需要有人值夜。
“等等，我去找一下钥匙，”晏泽裹紧了袍子，但看到陈灼还是一身单衣，就把长袍脱了下来递给陈灼，“你没有厚衣服吧。”
陈灼怎么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性质的举动，只是幸亏她不容易红脸：“你穿着吧，我先带着他们回宿舍。”
安排完今晚的住所，一众人聚在陈灼的客厅，不约而同地饿了起来。
但是现在的楼兰城内，所有的店铺都在席灵的命令下关闭了。陈灼在宿舍里翻了翻，只翻出之前存的不少有点硬的面包，分给了大家。
暗星调侃了几句，但也老老实实地吃了下去，毕竟实在是饿了，又没有别的东西。
晏泽敲门进来，就看见这一大群人围成一圈，一人手里一块面包，啃的正欢。
看到晏泽进来，陈灼招了招手，也递给他一块面包。他接过面包，也加入了他们。
最后分配的结果是，女孩子们占一栋，男的占一栋，值夜的时间自己安排。
后半夜，天上还有些星星的时候，陈灼站到门口开始值夜。不得不说，没了保护罩，这里凉了很多，她披着来时带在包里的羊皮披风，看着天上的启明星。
“咔哒。”隔壁的门也开了，走出来的是晏泽。他的长袍明显还没有清洗过，底端还有些血迹。
陈灼愣了一下，说了声：“早上好。”
“嗯，早上好。”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坐在了小广场的长椅上，长椅很长，但陈灼总觉得有些近。
“你家那边……有信了吗？”
“没有。”陈灼只是看着深蓝的天，没有表情。
晏泽叶沉默下去，不久之后，他听见陈灼一声长长的叹息。
“当时逃出来的只有我娘和其他的几个人，我爹早就去了京城，”陈灼眨了眨眼，“尹知府挡在最前面，一开始就死了，他也就比我大两岁吧。”
“晏家不会管那些。”
“我知道，这是战争，对吧？但我爹还是天真，他以为去京城交出炎谷城的控制权，就能换来百姓的命，但是他错了，他走了才刚半天，晏家人就打进来了。”陈灼裹了裹披风。
“朝议会怎么会败得那么快？”晏泽皱了皱眉，他的印象里，朝议会一向很有办法。
“谁知道呢？不过他们那里也没几个武将，要控制住他们也不会太慢……不知道那帮老头子撑不撑得住。哈，说起来，还得多亏了皇室，北方的城市才没被屠城。”
“南方呢？”
“我出来这一路，就没有个像话的地方，也不知道我娘他们怎么样了。”陈灼又叹了口气，她已经不太知道该怎么做了，回去，还是留下？似乎都不怎么妥当。
晏泽问：“进化体有没有可能是晏家研制出来的？”
“不像，”陈灼摇了摇头，“他们虽然能操控赤血鬼，但也需要大量的法力，如果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操纵方式不会这么笨拙。”
“北边……会不会跟罗刹有关？”
“有可能，等天亮了我问问薇拉，不过她也不一定知道太多。”
“好。”
“现在有很多人都想回去吧。”沉默了不过片刻，陈灼接着说。现在已经到了一天里最冷的时候，寒霜结在花坛的叶子上，陈灼呼出的空气，也染上了白色。
晏泽想了一下：“重新建完保护罩以后，席灵应该很快就该有行动了。”
“是吗，到时候我也该回去了。”
“我和你回去。”晏泽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焦躁了起来。
“我知道，”陈灼转头看向晏泽，“走之前，我能学完吗？”
“你天赋很好，没问题。”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陈灼笑了笑，天在她眼里逐渐大亮，风扬起的黄沙浮在空气里，粘在她的眼睫上。
很脏，但是亮闪闪的。
这一晚，席灵也没有闲着，她在休息到自己可以重新伪装双眼之后，就去后面的战斗分院着手安排难民安置的事情。
就在她到达战斗分院教学楼的时候，嘉得已经在那里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跟在她身后的，是艾萨克等一众学生。
“艾萨克，这边就先交给你了。”
“嗯。”艾萨克低下头，接着给下一个人做纪录。
嘉得跑过来：“你们那边终于搞完了，我们这才刚搞好。”
席灵点了点头：“暂时不要让普通人去南区。”
“我明白。需不需要战院这边分点人手给你？”嘉得这两天难得笑了一回。
“我记得艾萨克是阵院的，还有这些孩子，很多都不是战院的吧，你们战院的学生呢？”
嘉得笑得有些尴尬：“因为在半路上，这些人，很多都，信了你是精灵的事情，你知道吧，所以用了点强制的手段，把他们都安排进教室里了。”
“所以？”
“愿意自主登记的就出来到这里登记去住空宿舍，不愿意的就继续在班级里睡桌子啦。”嘉得一脸“我也很难办”的表情。
席灵并不打算干预嘉得的做法：“吃的喝的还够吗？”
“足够足够，城里存了半年的口粮你也不是不知道。说起来，保护罩你打算怎么办？”
“重新建起来。”席灵回头看了一眼主楼。
“真是雄心壮志啊。”嘉得打了个哈欠，她这一夜根本就没睡，虽然有法术能力的加持，但是睡眠依旧是法师的刚需。
席灵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你想回汉诺威吗？”
“哈？你这不是白问？现在谁不想回去，家里不一定乱成什么样子了呢，”嘉得低声道，“我跟你说真的，现在因为进化体，汉诺威那边几条航线都瘫了，我爸最近给我写了不少信，叫我早点回去，还有带上梅蒂奇家和伍德家的小子。”
“他们怎么样？”席灵看了看不远处的人群，艾萨克的白发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哼，除了艾萨克，我倒是更愿意让安珀回去，西蒙虽然勉强及格，但那孩子的性格太容易出事儿了。”嘉得抱着胳膊，“行了，我先回去了，你就下午来领人吧，这几个孩子也得休息休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