鲎的血是这个星球上独一无二的生物血液,大多数动物的血液呈现红色是体内铁元素的作用,而在鲎体内铁元素被替换成了铜元素。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蓝血的“人”吗?即使我当即就确定索拉雅的蓝血就是包含铜元素的血蓝蛋白所导致的,我仍然自欺欺人,相信那只是个意外的基因突变。为了找寻所谓的真相,我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将索拉雅送进了研究所。
“老兄,这是你情人的血液的调查结果,我很抱歉的……”我还没等我同事吉米说完,就一把将调查结果抢了过来,而上面写的,真的是最残忍而又最真实的真相……铜元素……血蓝蛋白……非智人……调查结果从我手中滑落,我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将脸埋进双手,无力地啜泣着。
“为什么会这样?她竟然不是人?……”我喃喃着。“嗯……杰克,还记得趋同进化的吗?”我绝望地抬起头,无力再跟他理论生物学知识:“不就是鱼和鸟的头都成流线型,这与她有关吗?”“呃,老兄,你估计真的糊涂了,这只是部分进化趋势相同,还有全部进化一致的。就比如袋狼和狼,你知道的,袋类动物的祖先和有胎盘动物的祖先根本就不是亲戚,但他们的后代是这样惊人的相似……”我再次看着吉米,不同的是这次眼神有了聚焦,是死死地盯着他。“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吉米开始慌了,“索拉雅她根本就不是印第安人,她甚至和人半点关系都没有,她和鲎的亲缘关系都比你近,你现在都不是鱼和鸟的恋爱,是鸟和鲎在恋爱!所以你放弃她吧!”
我把目光收了回来,仍然瘫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抓住吉米的衣领,问:“‘放弃’是什么意思?”吉米也彻底慌了,急忙挣脱,背对着我,弱弱地说:“就是她不可能再出来了,作为一个新物种,她或许会为科学献身。”“她不是低级动物,她是有智慧的生物!她是……”“但她不是人,”吉米转过身来,突然邪魅一笑,“而她又像人,这样的话,她只会更危险,这种‘类人’的结局,你应该清楚。”“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平等、和平的相处呢?”我问到。“老兄,你当初要是这样想,就不会带你的情人来这了吧,你不就是害怕她不是人才再三确认的吗?人类永远都是容不得沙子的物种,你看如今社会,你敢说你对黑人没有一点歧视?往远了说,为什么当初那么多种类的人,只有智人生存了下来,为什么袋类动物只能在澳大利亚找到且一直处于灭绝边缘?与其说是人类的自私,不如说是自然的天性,毕竟一切生物来自自然啊!”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以人类的开发速度,少则十年,多则三十年,亚马逊森林的秘密就会公之于众,她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或许她在实验室里还能寿终正寝呢,这可比她失去庇护的族人好多了。”最后,他说了句最让我寒心的话,“一个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生物种族,本就会灭绝。”
我再也没有见过索拉雅,因为我实在没有脸去见她,而她也没有寿终正寝,现代社会本就不适合她,更何况成天被关在实验室里,没过多久她就去世了。她去世后也没有下葬,她被制成标本长期保存,供研究人员研究。她去世前给我留了话,她说:“为什么我可以接受你们,你们却不能接受我?”
“我可以接受你们,但你的族人真的能接受我吗?”我最后回答了她这个问题。个体无法代表群体,我们都在自然的驱使下进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我们都在为自己能生存下去而不断努力,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