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明看到这些时却忽然像被什么击中，身子骤然间如同坠入万丈深渊。

　　时间似乎停止了，他也再无法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第二天金甲神人再次出现，念了一首诗：‘梁甫亦有馆，蒿里亦有亭。幽途延万鬼，神房集百灵。’我后来才知，这是曹操《蒿里行》诗句。那天是鹅毛羽扇最后一次出现字迹，内容是：‘曹魏必定会派遣间谍密探并怂恿奸恶佞邪（的人）破坏大汉的运数，灭世的灾难将导致六十四万八千年的生灵涂炭’，所以需要我们‘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承担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实在做不到就放手’。”

　　——“我看到了我的爱恋；我飞到她的身边；

　　我捧出给她的礼物；那是一小块凝固的时间……”

　　“到了！准备自行选择要回答的题目类型。不过我提前声明，每一种选择都跟你以后在游戏中的经历息息相关！”乔佳佳发来的信息在手机屏幕上蹿出，然后消失。

　　陈启明视若不见，脑子里仍被各种突如其来的声音占满。

　　手机屏幕上已经出现了选择回答的题目类型的倒计时。

　　“3，2……”

　　陈启明终于在最后一秒选中了“回忆类题目”。

　　进入界面，是一个看不到面目的“影子”。

　　“影子”面前有一本日记。

　　“我在那些动荡的年月学会了孤独。但即使这个形式也没能真正表达我的意思。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学会孤独，理由很简单：我已经跟它显出了太久时间……与它相处是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然而，在那孤独的三年里，我沿着自己摸索出来的路线，靠着自己的能力忘我的工作，这为我带来了强烈的自信，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好量子力学，而与形成规则的任何共识无关，也与任何时尚无关……我说这些的意思是，为了把握我想学的东西，要靠自己的方式，而不要靠大大小小的派别——不管在中学还是大学，那些无声的共识让我明白，我们不该自寻烦恼去担心自己不知道的名词的真正含义，哪个是‘显然不证自明的’、‘毫无疑问的”……唯有‘超脱’的姿态，才能成就自己而不是沦为共识的走卒，才能拒绝困守在别人划定的圈子里——卓然不群的行动中才能发现真正的创造力。我认识的物理学世界里的很多人，他们都远比我聪明，比我有‘天赋’。我羡慕他们的才能，运用新思想就像玩游戏，仿佛从摇篮里就开始熟悉它们了——而我自己却感觉笨拙甚至痴呆，痛苦地徜徉在崎岖的路上，就像一头笨牛面对一座望不到头的大山——那尽是我决心要学的东西，也是我觉得无法理解其本质的东西，无法追随到底的东西。我的同学多数都成了著名的物理学家。不过，从50年以后的观点来看，他们在物理学界留下的印迹还不太深刻。他们似乎全部不知不觉的陷入了一些看不见的牢固的小圈子，将特定环境的世界划定在一个给定的区域。想要打破这些界线，他们必须重新发现自身的那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忍受孤独的能力。”

　　三页翻完，陈启明大脑就像是从意外坠入的游泳池中突然冒出来一样：“这是50年以后的我！”

　　面前的题目一一被选上了答案，陈启明知道那一定是乔佳佳在作答，那些题目的条件他根本看不懂。

　　但是他的脑中却无比相信刚才一瞬间冒出来的想法。他在穿越“维度壁垒”时意识发生了分裂。

　　---------------------------------------------------------车若溪和何渺淼驾驶着那架“什伐赤级”的运输器悄悄离开实验室，到达了“天地炉”所在的猎犬座α的“查理之心”。

　　车若溪不知道泛AI为什么要选择这里制造这种模拟宇宙中元素生成、分解、聚合、演变的“超星系团级”物理装置，但她知道很多未解之谜就藏在“天地炉”的“炉膛”里。

　　根据趾离的描述，车若溪的很多分身都在“炉膛”里面，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太上老君盯上的孙悟空。

　　两人借助运输器悄悄的靠近其中一个“炉膛”。

　　德西玻璃U盘里的信息提到过：“天地炉”越建越大。“巡逻队”的巡视已经无能为力了。

　　但她们还是应该小心。

　　那个“炉膛”看起来就像巨大的蜂巢的腔室，但是走得近了，“炉膛”表面却似乎因为内部巨大的能量变得如同一个透明的玻璃球。

　　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玻璃球的表面显然有黑洞那样的“事件视界”，光被圈在里面无法逃脱。

　　这又让“天地炉”从近处看时如同一个深秋的莲蓬头，每一颗莲蓬籽都有一个透亮却无法看见的末端。

　　“趾离说过，从‘天地炉’逃脱的唯一办法就是从里面打开炉膛。”车若溪透过透明的运输器石墨烯界面跟何渺淼说。

　　运输器在快速的扫描已达到的“炉膛”表面，并且沿着最近的“炉膛”辐射搜索。

　　车若溪和何渺淼在终端屏幕上看到的却都是：“数据无法采集，请改用其他探查方式。”

　　“这怎么办？”何渺淼问。

　　“你仔细看，这些‘炉膛’其实是有标记的。”车若溪指了指透明石墨烯界面的对面。

　　那上面确实是有一些不同字体的标记，但是因为“事件视界”，字体扭曲变形，所以看不出是什么文字。

　　“你觉得是人类文字吗？”何渺淼说。

　　“不一定。但我想意念异形机器人一定能辨识——因为这些‘炉膛’是它们生产制造的。”车若溪说着打开了运输器上的文字识别装置。

　　终端屏幕上终于出现了字迹。

　　“daughter of time ？什么意思？时间的女儿？”何渺淼说。

　　“对！就是‘真相’。有一句谚语说，真相是时间的女儿。”车若溪说。

　　“哦！”何渺淼焕然大悟。

　　“看这个！”

　　终端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迹。

　　“周文王的阴阳？！”何渺淼说。

　　“是宇宙！有一款游戏的宣传语说：宇宙是太阳神的卧床，还是周文王的阴阳。”车若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