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并不是必须保护的现场的范围。
因为即使警方想保护,风沙很快也会掩埋和破坏一切。
我们匆匆下去,想趁警方没来之前查看完窗户的情况。
“我第一次进房间时就感觉这窗户奇怪。”我来到那个“特别大”的窗户跟前,边看边说,“原来挖盗洞的工具和投毒的凶手都是通过这儿进去的。”
窗台上沙土堆积,早看不到半点足印痕迹。窗体被窗棂分割成横竖相间的格子,格子中镶嵌着色彩斑斓的玻璃,窗框的底部有一个贯穿进去、类似开关的东西。
周对着那个东西拍了张照。
这时远处传来了引擎的声音,黄沙飞扬中两辆警车逐渐驶来。
我们重新回到周的房间。
周将拍下的照片放大,说:“我猜这个开关是双向的。”放下手机又说,“但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我们还是没有搞明白谢是怎么下毒的。”厉说。
“我现在有另一个疑问。”周说,“整个过程,程老师并没有对他起疑心。如果他铁了心要下毒,为什么非要进程老师房间?将程老师约到外面岂不是更好?”
“对啊……他费尽心机进房间里面下毒。怎样保证一定脱得了身?”厉问。
“还有,单凭一个脚印真的就能确定谢是毒害程老师的凶手吗?”何问。
“你们三个的问题我只能回答小厉的。”我说,“侦探小说、推理小说中常有。凶手下毒后,利用发现者进来的混乱场面,趁乱离开。”
“小何的问题我是这样想的。按照窗外风沙情况,警方找到那枚脚印时,一定已确定是案发时间段进出房间的人留下的。”周说,“谢正好吻合。这样虽不是百分百确定,但他有最大的嫌疑。”
“所以作案动机、作案手法,这两点是现有已知信息无法解答的。”我说。
“哎呀!”厉忽然叫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赶紧把房费退了——我是说我们自己补上这几天的房费!如果谢真是凶手,我们岂不是受他贿赂成了帮凶了?!”
“帮凶还不至于,但房费确实不能再让谢出了!之前预订在他名下的我们也一起补上。”周说。
“我去吧!”我站起来说。
周拦住我:“这事儿你别管了!卡在小厉那里,她去就行。我们要赶在去找程老师之前把整个案件经过从头到尾再仔仔细细的想一遍,看漏掉什么细节或什么关键信息没有。如果真的是谢下的毒,我想程老师心里滋味也很不好受。”
我还要坚持,厉已经掏出一张卡来,晃了晃:“老陆你坐着吧!”出了房间。
“谢若是凶手,他给我提供的所有信息就要反过来看。”周说,“他提供的重要信息总结起来有以下三点。一、他反对程老师入住是因为发现了客栈管理的安全隐患;二、他跟夏老板只在十四年前偶然见过一面,夏老板是个‘技术型人员,而非合格的管理者;三、盗洞被举报及盗墓者被抓捕后,客栈未能进行安全方面的反省、改进,所有服务流程、措施一切照旧是管理落后和管理欠缺的体现。”
“反过来看的话……”何边思考边说,“管理的安全隐患……管理落后和管理欠缺,所有服务流程、措施照旧,不正是凶手可加以利用的优势吗?!”
“这就引出了下面的问题。”周继续说,“不管谢作案动机是什么、作案手法究竟怎样,他为什么会将凶手自己可加以利用的一切优势统统告诉我们呢?”
“别忘了,那是他投毒失败、知道程老师安然无恙以后提供的信息……”我说。
“这又回到他的伪装和演技上。”周说,“他伪装和表演了这么多,就是要在一个未必能安全逃出去的房间、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手法,完成他毒害程老师的目的……那他费尽心思描述与夏老板的接触、为我们——或者说让我们自己无意识的——勾勒出夏老板的形象是为了什么?”
“夏老板的形象……”我脑中慢慢浮现出夏捐过文物、夏是技术宅、夏不善经营的印象,“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
“十四年前他读大二时遇见了谢。”何在一边提醒。
“即便他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但一定不是不谙世事,并且不是技术宅,并非不善经营和管理……”周说,“之前我一直感觉通过谢了解到的夏,跟我自己在这家店里方方面面体会、感触和认识到的夏老板不一样,两种印象在我脑海中产生极大冲突,而我说不出具体原因。现在我明白了:谢在有意为我们勾勒出夏老板的形象!”
“有意勾勒?!”我问。
“对!”周说,“跳出谢提供的夏老板捐过文物、夏老板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好菜品’的技术型人员的刻板印象,我们回想一下。夏老板可以将房间做成‘密室探索’与‘隐藏惊喜’的圆满交集,可以将菜品做成‘考验胆量’与‘无限可能’的完美合体。更重要的,他有对自己在意的东西品质有不计血本的执着。我一直在说‘自己的思维很难揣度他的想法’,说他‘智力非凡、思维出众’,称他‘疯子中疯子’或许并不准确,但也足以体现他那种极少有人能具备的独特气质。这种气质与谢的描述是极其不符的,也就是小厉常说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是谢为什么要误导我们对夏老板的印象呢?”我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