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停车场的时候已经有两辆警察停在那里。
我俩走进客栈,看见一楼程教授的房间已经被一圈警戒线围了起来,有两名警察正在询问老板娘和小伙计们一些情况,做着笔录。
“你俩是干什么的?”其中一个警察看到准备上楼的我们,远远的问。
“住宿的旅客。”我们回答的同时老板娘和小伙计们也帮忙解释。最后老板娘还说,当时就是我们第一时间参与了程教授中毒后的急救,应该是送往医院后刚回来。
两名警察很是吃惊:“你们跟受害人什么关系?”
“朋友。”我们能作的回答只有这个,但我们与程教授的年龄差异显然让他们起疑。如果他们执意追查,我们只好拿程教授送的《滇贵考古回忆录》来证实了。
这时外面一个肩章为1横杠2四角星的警司跑进来,在二人耳边说了什么。三人匆匆站到一旁商量。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警司对我们说。
我们上楼时从程教授房门上敞开的门缝中看到里面有许多警察在画线、拍照、用刷子收集物品和寻找痕迹。
我和何各自回房休息了。睡了没多久,就听到播报系统的语音响起周和厉的声音:“老陆,起来了!”
我让他俩进来,大概将从昨晚接到程教授电话开始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希望面前的“坐标系智力天花板”能给出一个可能性最大的初步判断。
周听完却只是奇怪的问:“程老师给你打电话的时间是几点几分?”
我看了看手机通话记录:“22点42分。”
“那就是说,他应该是22点42分前的几分钟、甚至一两分钟内接触到毒物。对吧?”周问。
“根据何和医院对毒物毒性的描述,确实是这样。”我答。
“等一下!”我忽然记起我和何搭建帐篷时,何跟我说看到的那个人影,“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可能跟案情有关。”我继续说,“大概6点20分到6点半之间【注:18时20分——18时30分】,何看到一个人影好像向着程教授房间窗户去了……”
“时间能确定吗?何看到的情况能描述得更准确一些吗?”周问。
“时间按咱们分头行动的6点一刻【注:18时15分】算起,从停车场到我们停车的的位置车程大概2分钟到2分半,然后我们取帐篷、绳子,将帐篷撑起大概4分钟到6分钟左右。具体并没有那么准确,考虑到可能的误差,时间范围可以扩大到6点20分到6点35分【注:18时20分——18时35分】之间。”我说。
“何是亲眼看到的吗?”周继续问。
“当时我俩撑开帐篷,我是背对客栈这边,而何面对这边。所以何看到跟我说的时候,我再回头人影已经不见了。”我说。
“这一点我还是想听小何尽可能描述下细节。”周说。
“我知道。”我打了个哈欠,“我们昨天回来太晚了,我想让她多睡会儿。”
“可以,你也再睡会儿。我和厉下去找老板娘聊一下。”周说。
“不了!我跟你们一块儿下去。”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旦醒了短时间很难再入睡。”
我们仨一块儿找到老板娘,从她的神情看显然有了某些顾虑,但那份坦然和热心并没有变。
周说:“您能跟我们讲讲昨晚出问题之前,程教授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您从这里观察到什么了吗?”
老板娘说:“我知道你们一定想弄明白事情缘由,我也很想。毕竟自家店里发生这种事情,谁都着急。但是昨晚警察询问我之后要求对案件涉及的情况严格保密……”
“我知道。”周说,“我们不是要为难您。我们担心朋友,您应该也希望店里不会再有类似情形,如果真的能发现帮助警方破案的线索,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他们、跟他们提供的。”
老板娘叹了口气:“昨晚真的什么异常都没有——至少在我的角度,一切都跟以前一样。我们按饭点准备晚饭,你们那位老师在大概6点20分【注:18时20分】左右锁上房门来餐厅吃饭。他点了一盘包子、还点了本店今天新出的黄油果条——就是你们带走吃的那种。最起码,不是这两种东西有问题……”
“我们没有怀疑店里食物有问题。”周说,“相反我一直坚定的认为老板在食物方面有着超高的追求,从菜品的推陈出新和精益求精来看,米其林最高的三星餐厅也不过如此……对了!还有个问题,程教授大概几点吃完饭回房的?”
“7点【注:19时】左右,那会儿客人很多。”老板娘回答。
问完老板娘回来,我们才叫醒何。
周问她看见人影时的情形。
“影子很清楚,但是消失的非常快。”何说,“因为太快了,所以我对身高、衣着什么都没有办法描述、没太有具体的印象……就只是抬头时恰好一眼看到而已。”
“第一次点餐时我用手机查过这家店资料。那时我就发现,这客栈虽然打扮成‘黑店’特色,但食品方面的评价却异乎寻常的高。至于老板娘说的程教授吃饭时间的问题,一会儿我们去探望他时问问就可以核实了。”周说,“在这里最大的困难,是我们没办法得到警方的认可与帮助,警方不会透露给我们任何与案情有关的信息。所以我们只能就收集到的细节进行艰难、且必须极度严谨的推理来判断事件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另外还有个重要问题……”
“什么?!”我问。
“房间里面的盗洞是什么人挖的?”
“你是觉得投毒案与房间里的盗洞有关系?”我继续问。
“对!”周点点头,“如果按照‘程老师的出现对什么人造成的影响最大’的思路来分析,这群盗墓者正是受‘腾格里123号墓葬群’全面发掘计划影响最大的人。程老师作为科考指挥组首席专家的消息很有可能传到这群人耳朵里。这种卑鄙之极的下毒手段固然骇人听闻,但是就像程老师所说,‘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盗墓者逃不过贪欲对人性的考验’,他将某些盗墓者跟毒贩类比,想必是目睹或遇到过极其危险的事情。”
“我记得程老师说盗洞是1个月前遭人举报……你是觉得他们并没有在举报之后全部被捕?”我问。
“目前只能猜测,但不排除入狱者指使他人复仇的可能。”周说。
“但是复仇不应该找举报的人吗?”厉问。
“按照程老师带我们对盗洞的初步考察结果看,盗墓者们是彻底失败了。盗洞远远没有达到能进入墓穴的目标,根本就是无用的。即使没人举报,也一样会遭遇废弃。”周说,“但是之前盗墓者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光房租就在这付了3个月,加上吃住以及庞大的地下工程的花费……按常理来说,他们最终会将失败归罪于计划者,假如——”周顿了顿又说,“我是说假如是计划者害怕受责怪、主动举报了呢?!”
“你是说……”我们仨惊讶于周的假设。
“如果是那样,他一定会隐姓埋名躲避警方的继续追捕——因为同伙们很有可能把他供出来!盗墓者同样将失败归罪于他……不是吗?”我说。
“很好!”周说,“那他应该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走!我们去探望程老师,从他那里再了解些情况。”
(本章括号中加注了24小时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