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房间的播报系统响了:“您好!我们是105投毒案的办案民警,现正对案情涉及的场所和人员进行二次调查,依法按照程序进行询问,希望你们配合!”
周去开了门,门口有两名警员和一名警督。
这时厉恰好回来了,在外面喊道:“穆警督!您怎么来了?”
周开门让穆警督、两名警员和厉进来。
穆警督说:“原来是你们四个!我记起来了,你们这几天一直去医院探望程叔,对了!程叔中毒是你们做的急救!”
两名警员见穆警督跟我们认识,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穆警督微微点头,对我们说:“噢~,就只是例行调查。我们想问你们最近跟谢还有联系吗?或者知道他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吗?”
“确定谢是本案最大嫌犯了,是吗?”周问。
“是啊……有些情况本来想找他当面了解一下,但从我们试图联系他,而他手机关机至今、人也下落不明来看,更加印证了最大嫌犯的可能。”穆警督说。
“关机?你们试图联系他是什么时候?”周问。
“6号——也就是大前天的下午16时左右。”穆警督回答,“对了!你们那天也见过他,当时还是你送他出医院病房的。现在如果想起什么与案件可能有关的信息,必须如实告诉我们。”
周摇了摇头。
“现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穆警督说,“但是不管什么时间回忆起提示他行踪的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好。”周回答,紧接着问,“穆警督,跟我们讲讲投毒案的最新进展可以吗?”
穆警督示意两名警员先下楼去。然后对周说:“部分情况仍不能完全确定,不方便讲;有可能影响案件进程以及涉及嫌疑人信息的部分我也不能讲。我只能说,凶手极其狡猾,除了一枚脚印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痕迹。程叔身上中的毒物想必你们到医院也已经知道了,是氰化钾。但是作案手法目前是个谜,由于第一次取证留样的物品上都没有检出氰化钾来,所以今天我们只能来现场再次调查取证。接下来警方会发布协查通报,再后面还可能公开嫌疑人信息、进行悬赏通缉。”
“那就等于基本确定是他了。”我听见周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周又说:“穆警督,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穆警督说。
“那个装‘杏仁饮’的杯子上有没有发现程老师的指纹?”周问。
我们仨一脸困惑,穆警官也倍感迷惑的说:“当然有了,为什么这么问?”
周笑笑说:“没什么。”
随着穆警督的离去,房间里再次变得沉闷。
“谢用一种不留任何痕迹的方法投毒,现场只留了一个脚印。为什么在得知程老师安然无恙、警方试图找他调查之前竟然关机逃走了?一个脚印真的能定他的罪吗?”这次终于是我首先打破安静。
“现在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太出乎意料了。所以必须退一步。”周说。
“退一步?”我不明所以。
“咱们今天都休息休息,跳出案子随便聊点别的吧。”周说。
“对了。”我突然记起小伙计说的让我们今天在房间用餐的建议,“早上我遇见店里员工,说今天警方在一楼再次勘察现场,提议我们在房间用餐。大家想吃什么?”
“这家店员工职业素养的确可以,都到这种程度还能替我们着想……”厉说,“咱们应该是客栈仅有的旅客了吧?”
正说话间,窗外一辆沙漠越野车开到了停车场,停车后下来一男一女。
“你这还真有‘喜迎八方客’的神奇体质。”周说,“要不说你原先在日料店的时候生意异常火爆,看来顾客都经不起你念叨。”
“大家快报午餐。”我又提醒了一遍。
“我要一份‘塔尖的风景’,一份黄油果条,一杯炭烧奶茶。”厉说,“再来点包子吧,你们谁要包子,我一个人吃不了一盘。”
“我们四个人要两盘吧。”我说。
“我也要一份‘塔尖的风景’,一杯炭烧奶茶。别的不要了。”何说。
“那我要个‘鹅肝樱桃’,一份黄油果条,再加一盘包子吧。喝的……还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先要这些。”周说。
“好的。”我迅速将大家的点餐统计好,拨通了房间语音播报系统的订餐电话,“……哎,对!我们商量好了。要三份‘塔尖的风景’,两盘包子,两份黄油果条,两杯炭烧奶茶……对了,喝的还有什么吗?……噢,新品‘翠湖可乐’,可以,来两杯。全部送到‘四’号房间就行。”结束通话后我又向周说,“我要了两杯今日新品饮料。”
“嗯,好。”周说,“我刚才试着从更高和更广阔的维度展开了天马行空的联想——推导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很深很远、很不可思议,但是没有遇到任何阻挠和逻辑悖论的解释,你们想听吗?”
“你自己刚说‘跳出案子’……”厉说。
“我这次的思维就是从‘跳出案子’的角度——站的太近容易‘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咱们可能太过专注于投毒案本身了,思维上有点僵滞。我让大家休息的目的也是希望咱们注意力可以暂时转移一下,同时我也怕刚才直接说推导出的解释会吓到你们……”周面带着神秘的微笑说。
“你也太小瞧我们的胆量了。”厉说,“不是你说的世上99%的恐惧来自人的内心吗?”
“那你还说自己刚好遇见另外的1%呢!”周说。
“说吧!我看看你怎么从更高和更广阔的维度展开天马行空的联想,怎么推导出了前所未有的、很深很远、很不可思议的解释!”厉说,“经你宣传之后我们的期望值可是很高的!如果你言过其实的话可要退票……”
周笑了笑,说:“好!我们遇到了难题、警方也遇到难题,因为‘投毒案’看上去神秘莫测——程老师中了毒,却找不到任何与毒物有关物品,案情中缺失了最重要的一环:‘下毒手法’。那么我不再将目光放在案发现场——一楼房间里,而是退到客栈外,将目光放在整间客栈上……”
“放在整间客栈上?什么意思?”厉问。
周抬抬手,示意她不要着急:“这间客栈大概始建于3年至2年半以前,建成10个月,营业5个月,算是一家新店。一家新店选在了一个同样是从事餐饮行业的老板——也就是我——看起来各方面都并不合理,甚至水电、食品供应、交通、垃圾处理等的成本明显比许多可以选址的地方高很多的沙漠位置……”
“也许老板是个理想主义者,当时仅仅为了更接近《新龙门客栈》电影里的环境和气氛呢?”我说。
“老陆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在窗前想了很久吗?我在回忆。”周说,“我回忆了一下咱们在乔家窝铺见到的沙漠,有很多比这个地理位置更接近电影环境和气氛、而且交通明显方便很多,同时水电、食品供应的成本也明显低很多的地方。这是我觉得奇怪的第一点。这家新店在5个月的运营时间里,先后出现同一个房间里的‘盗洞案’和‘投毒案’,这是让人奇怪的第二点。我从这两点出发,大胆做了一个假设:如果两个案件是有某种联系的,能不能解释的通呢?”
“不就是盗墓者害怕考察盗洞的程老师来‘定罪量刑’,得出结果后致罪名刑罚进一步加重吗?”我问。但我同时直觉又告诉我周这次的解释并非如此。
“假设——两个案件有联系,它们有什么共同点?答案就是同一个案发现场。这个案发现场是怎样的?首先这是一个客栈一楼独有的奇特房间。客栈是店老板投资建造的,房间结构图一定是经过他拍板同意的,他为什么要在一楼建造这么一间独有的奇特房间?这个问题让我再次联系到客栈的选址上——如果店老板的选址、建造一楼房间都是有另外的原因的呢?”
“你是说……”我们果然感受到了周刚才说的“1%的恐怖”。
“如果他建造客栈的原因是勘测到了地下古墓的存在呢?!”周说。
建客栈是为了挖盗洞进古墓?!真的有这样难以想象和处心积虑的策划者吗?!我不禁感到头皮发麻、脊背发冷。
“他勘测到了地下古墓,组织——或者指使别人组织盗墓者挖掘盗洞,等到盗洞挖成,他再将所有的挖掘者送进牢狱……”周说。
“等等等等!”厉忽然大喊,“你是说我们现在真的在一家名副其实的‘黑’~店里?!”她说“黑”的时候,声音至少拉长了两三秒钟。
“还有……”周说。
“等一下!”我也说,“让我们缓一缓……你说夏老板修建客栈——目的是盗墓?!可是……”
“我明白你的困惑。”周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回到穆警督进来前我们的讨论的那个问题——‘谢为什么要误导我们对夏老板的印象’。”
“你是说……谢……跟夏老板是一伙儿的?!”我身上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啊?!”厉大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