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遵从命令我们再次出发,又过一个岔路口,来到一个更高大开阔、四面八方全部是用石板搭建的场所。
“这里就是安全屋。”程教授说。
我们借着头灯环顾四周,面积50平米有余,一面是紧贴墙面的木制架子床,一面是堆着铁锹、洛阳铲、镢头、千斤顶、镐、锤子各类工具的四个大木箱,一面是上了锁的大铁门,最后一面则是半人多高的层层棉垫。
程教授没有去动任何东西,先是到铁门前透过门缝看了一眼:“这里应该就是预留出口,不过察觉不到空气流动,看来是风沙从外面把出口堵上了。”
我们心想,果真是任何情况都可能有,怪不得程教授一直强调要做万全准备。
“这些棉垫是用来保暖的吗,为什么不放在对面床上?”厉问。
程教授看了看那一侧的墙,指着一个与石板颜色一致不易发现的布帘说:“你看!”伸手将布帘掀起,后面是一条光滑石板铺成半米高的狭窄通道。
“这是……滑道?”厉说。
“确实是!”程教授说,“而且是受了山上滑道的启发。”
“我明白了。”我说,“上面有一个滑道入口,这些棉垫是接住滑下来的人用的。”
“对!”程教授点点头,“具体入口位置我们还没有考察清楚。要喝水吗?”他从挎包里依次取出四瓶矿泉水。
这时我们才意识到他已经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走了一路。
“程老师,让我们背一会吧!”我和周说。
程教授摆摆手:“这也是安全顾问职责的一部分,为了随时处理突发情况,一切熟悉的东西必须背在身上……”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关于这点,我是遇见过血的教训的。”
我们知道他应该有不愿提及的事情。说到血的教训,“鹿耳四足兽面纹铜子甗”的经历不知道算不算。
“程老师,继续走吧。”厉说。
“好!”程教授说。
我们沿途又经4个岔路口,3个拐角,也一直再没见宽阔的空间出现。直到下到一个有些奇怪的入口,前方突然变得极其开阔,头灯的灯光照向上方,迎面是一个玄色的石壁,目测高度至少3米以上。两旁的墙面既不是石板也不是入口的那种木板,而是从中切开的整棵树,层层叠在一起,一直到与玄色石壁上端快要齐平的位置,脚下则全是石板。
难道上一个岔路口走错了?
眼见玄色石壁就是尽头,再没有可以前进的地方,我们看向程教授。起初他也是一脸迷惑,等到灯光照在石壁上,在靠近中下部的位置见到两个类似甲骨文的奇怪文字时,他忽然“哈哈”大笑。
笑声回荡在这个空间里,回音不绝。我们等着他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这下咱们可以放心了!”程教授终于回头说,“这群家伙挖到的只是腾格里123墓葬群的界碑!距离真正的墓穴地方至少还有2公里!”
“当然,这洞里还有许多未解之谜……”程教授继续说,“但那等以后的考察吧,这一趟的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们终于松了口气。
我上前望了望界碑上的字,问:“程老师,这两个字是什么?”
“是甲骨文里的‘碣石’。”程教授说。
“任务完成!咱们快点回去应该能赶上吃午饭。”他继续说。
听到这句话大家的心情一下轻松了许多。尽管接下来的“出发”还是命令和军队模式,但大家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
厉边走边喝了口水,忽然问:“程老师,这里到处都是取之不尽的沙子,为什么不弄点水泥直接做混凝土,非要架木板、石板这么麻烦?”
程教授答:“那是因为这里的沙子不同于河海沙。首先是颗粒过于细碎,与水泥混合后很难凝固;其次还含有大量粘土,影响搅拌后的混合粘度;再就是它含碱度高,容易与建筑材料发生反应造成建筑结构不稳定。所以——除非特殊的工艺,虽然沙子触手可得,想当建材用那可极其困难。”
厉又问:“您对盗墓者都十分痛恨吗?”
程教授叹口气:“其实盗墓算个技术工种,就这一点来说我对他们还是有几分敬重的……不过入这行来遇到盗窃和贩卖文物大案太多,涉案数额远远超乎你想象!他们把文物当作纯粹的商品,而不是历史文明的传承来看待,这又是我所不能接受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像毒贩一样铤而走险、逃不过贪欲对人性的考验,这才是我鄙视和痛恨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