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带程教授到某某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是0点23分。
急诊科在接诊后听到何描述用药的过程,除了吃惊还有几分赞许。毕竟这样的病例再大的医院也未必时常见到。
周和厉回去得知情况,第一时间打电话来问。我们告诉他程教授基本已经安全了。他俩要来,何跟他说明疫情防控下的探视程序,他俩才终于同意明天一早做完核酸、等结果出来后按照程序进来。
“你去车上睡会儿,后半夜我陪着程老师。”我对何说。
“没事,你俩都找个地方休息去吧。我已经没事了。”程教授说,“要不你们开车一起回客栈……你们回去,把我屋里的一切保护好,如果警察来了就第一时间跟他们说明情况,记住桌上的文件资料一定要让警方保护好!”
我俩谁都不肯先走。
程教授说:“现在客栈房间是搞清楚一切的关键。你们要是把我那本书看完,就知道我遇到过两次氰化物中毒——准确的说是氢氰酸中毒:一次是昆明长虫山,一次是高黎贡山。长虫山那次我跟几个学生误将棉豆的新鲜茎叶当野菜生吃了,因为及时发现,吃得很少,主要是恶心呕吐、头晕不适什么的,我们都是坚持着走回去了。输了两天液就没事了。高黎贡山那次很凶险,我自己一个人在草丛中爬山被当地猎人误认为是他们正在追击的猛兽,用一种涂了当地叫‘化骨丹’剧毒的弓箭射伤了我,幸亏跟着他们的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苗医,他迅速给我灌了些随身携带的药水,又让猎人背我去他住的草屋,用自己使用碳酸钠、硫磺炼制的硫代硫酸钠给我解毒。我当时对那两种解毒药物完全没有概念,只是后来听救我的老苗医说药水是3%亚硝酸钠——因为这两次经历我对氰化物、氢氰酸中毒情形了如指掌,所以昨晚发现状况不对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是它!……这点恐怕连下毒者也不知道。”
我本来想问,为什么会有人想下毒害他。但可能此时连程教授自己也不明白有什么人会用这种剧毒害他,更何况他刚刚才从九死一生的惊心动魄中脱险,一时也难以让思维回到往常那样的条理清晰。
“回去吧!”程教授再次说,“针也打完了,我从现在一觉能睡到天亮。只要报了警,很快警察也会调查。说不定知道我是科考指挥组的人就会让人来探视或者保护我……你们不用担心。咱们不是有电话吗?你看我遇到问题第一时间就想到打电话找你们帮忙……”
“好吧。”何说,“我们回去,明早再来看您。”她示意我听她的,“咱们测的核酸结果到时应该也都出来了。”
我知道她是怕再争打扰程教授休息。而现在药都用过了,休息对他来说已经是最重要的治疗办法了。
但是开车回去一路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何。从今天的场景我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但我对医学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氰化物……”何终于小声自言自语。
“这东西我只在特工电影里看过。”我开大了空调热风,午夜的沙漠冰冷到可怕。
“我是不相信身边有人竟然会用这么匪夷所思的办法……”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