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别墅时,苗择田、齐小梅、白君丽正在一辆银色的宝马里等着。
苗择田当先下车,一推眼镜道:“金总没能主持今天的经理办公会,原来是去过二人世界了啊!看来思雨小姐比十几个公司经理还重要!比……”无奈探口气,“诶,算了。”
他憨憨的脸庞,白白的皮肤,带着一副厚重的黑边儿眼镜,看上去好像个文弱又腼腆的学生。但这话语中明晃晃的都是不满,显然责备金鸿不该只顾流连二人世界。
他把集团的利益看的比任何事儿都重要,这才是金鸿看重和信任他的原因。
这时,白君丽赶过来笑着说:“这大晚上是要我们轮流汇报么?”
金鸿依旧是往日的风格,笑着说:“你们想说,我还不一定想听,进去聊!”
别墅大厅内,众人自己动手,齐小梅热了盒牛奶,苗择田调了杯咖啡,白君丽和林思雨沏了普洱,林思雨和金洋是果汁儿,金鸿则喝着白开水说:“今天上午我查出得了ANKM白血病,这种病治愈率不高,所以我要交代一下以后的事情。”
这是在交代后事么?
苗、齐、白三位老总神色不一的面面相觑,他们为这消息和金鸿的冷静震惊,脑子里习惯性的以为交代后事该有哀乐的。
只听白君丽尖叫道:“金……金总,您不是开玩笑的吧,告诉我,这绝对是玩笑!”
金鸿瞧着她笑道:“我像是拿这种事儿开玩笑的人么?”
齐小梅皱着眉,无所适从的说:“这太突然了些,你一向身体很好啊!怎么会……”
“不会是搞错了吧,在哪里检查的?”苗择田推推眼镜,似乎不信。
被这场面一带动,林思雨又哭了,摇着金鸿手臂恳求说:“我……我们结婚吧!”
这句突兀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金鸿沉声道:“思雨,对不起,不是我不爱你,之前我实在没做好组建一个家庭的准备,现在……现在更不能连累你!”
林思雨扑到他怀里呜呜大哭,说:“我……我不怕连累,哪怕做一天的真夫妻我也满足了!”
众人都被感动了,齐小梅和白君丽也抹着眼圈儿!
金洋有些看不下去,深窝在沙发里打着蔫儿,只是那滋溜滋溜吸果汁的声音还很响。
苗择田劝道:“金总,你和思雨这一路走来大家都看在眼里,她是真心喜欢你,你也爱他,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说怕连累她,但实际上没有婚姻的爱情对她并不公平。”
白君丽也劝:“是啊!思雨真心爱你疼你护着你,你又何必计较?况且你这病又不是治不好!”
金鸿抚摸着林思雨秀发,安慰道:“别哭,谁还没个三灾六难的,我想我一定能挺过去!”
其实他根本没什么信心,只是觉得不该怯懦,对众人笑道:“诸位都是我患难多年的哥哥姐姐,所以也不瞒着。对于病情我只有一句话,ANKM是六年前才定义出的……变异新病种,到目前为止死亡率是百分之百,当然,我会积极寻求治疗,但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我希望立一份赠与合同,即时生效,我JH集团2%的股权及名下全部物业交给思雨。”
转对她说:“这也是几十亿,够你花几辈子!”
他也不理会齐小梅和白君丽安慰林思雨的场面,继续说:“其余49%捐给国家扶困基金会,这是我能为祖国做的最后贡献,希望各位尊重我的决定。”
这一番布置,林思雨听了更是嚎啕大哭,断续着说:“我……不要……不要什么股权,你……你会没事的。”
白君丽劝慰说:“金总,你也别太悲观。”
苗择田道:“就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金鸿打断:“思雨别哭,我说了这是最坏的打算,相信我有能力战胜病魔。还有就是JH集团未来发展问题。虽然我的股权捐给了国家,但这里要加上一条,国家只是持有股权和获得收益,但经营权必须掌握在以苗总为核心的现有管理团队。如果扶困基金会干预集团的发展经营,合同这部分随时终止,49%的股权平均分配给集团的每一名在册员工。我相信基金会能够尊重法律和我个人的主张。”
齐小梅毕竟是律师出身,出主意说:“如果担心基金会插手,不如将股权分散,比如分摊捐给红十字会、环境公益组织、养老基金会等,每家不超过5%,而且不允许转移和买卖,这样就能排除一家独大。”
金鸿点头说:“这个点子好,白总,你就这么写!还有第三件事,是我个人的请求。”
深情的望着林思雨,又瞧瞧耷拉着脑袋的金洋,说:“思雨的父母都在意大利,在国内没什么亲人,虽然我留给她的钱足够用,但生活毕竟不只是钱的问题,所以希望各位能多多关心照顾她。还有洋哥,社会经验更需历练,你们也多照顾照顾,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白君丽吸了吸鼻子,道:“我这就起草合同去,在坐都是证明人。”拿着公文包去了书房,转身时揉着眼睛。
苗择田说:“你咨询了专业医生没有?”
“这些基本信息网上都有!”金鸿说,“听说在治疗方面美国奥梅美医疗中心是最好的!”
“我看还应该再问问,新加坡中央医院癌症中心主任是我朋友,我给他打个电话。”苗择田说着拨通了手机,开了免提,不多时那边传来声音:“苗总啊!好久不见。怎么,要来新加坡看我?”
“那是当然,不过得过一阵子。我知道你忙,长话短说,我想咨询一下你们中心治疗ANKM白血病怎么样?”
手机那头断了两秒,突然拔高几十度:“ANKM?谁得了这种病,老天爷照顾,该不是你吧!”
“是我一个好朋友。”
手机中传来很清晰的口哨声:“哦,那我可直说了。这种病目前全世界都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连抑制药物都没有,死亡率百分之百,不过国际抗癌联合会正组织精英研究治疗方法,前段时间听说有了些突破,正全球寻找试验者,这个时间美国刚好早上,你等等我帮你问问。”
那边挂了,苗择田说:“新加坡中央医院也是全球顶级医院,马明波在这方面应该有些权威性。”
齐小梅表情怪异的说:“这可是大人物,苗总的圈子不小啊!”
苗择田回道:“四年前我老家一个远房叔叔得了白血病,在国内几乎已判了死刑。新加坡公司的同事跟我推荐中央医院,还帮我联系上了马主任,我带着叔叔去了一趟,没想到经过半年治疗真好了,从此便和马主任有了交情,每次去新加坡我都会去看他。那个什么全球治癌联合会的组织,他好像也是成员之一。”
齐小梅用手机搜索着说:“网上有介绍,说全球抗癌联合会由奥梅美医学中心发起,成员包括全球顶级医院的三百多名顶级医生,而且允许各国在国内发展分支,据说成员已达上万人。”
金鸿接道:“长生医院的李主任也是成员。”
苗择田问:“我想李主任只是国内分支机构的,你的病情就是由他诊断的吧!”
“恩!”金鸿点头,“前段时间我经常感觉乏力高烧,走了几个科室也没个定论,还是内科袁医生提醒我去查查血液,三天前我和思雨去的血液科,今天上午被告知得了这个病。”
正说着手机铃声响了,苗择田依旧开了免提,马明波说:“苗总,老天爷照顾,奥梅美医学中心首席顾问夏凡昨天去了你们市里交流,就住在天成酒店。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你们不妨直接去和他当面咨询。他可是全球治疗白血病合作组织的主持人,是全球最好的医生,没有之一。”
“真是太感谢你了。”
“哈哈,你可别像作报告似的口头感谢,我要实惠的,你知道啊!”
“我亲自到茅台镇弄些原浆给你发过去,包你能洗澡!”
“哈哈,那就好!一会儿我还有一台手术,有机会再聊!哦,对了,夏顾问在天成宾馆的总统套房,房号是1414。他说明天就去上海了,你们抓紧时间!挂了再见!嘟嘟……”
齐小梅笑着说:“这马主任倒是个痛快人儿。”
马明波解释:“他们新加坡中央医院每年接待患者几百万,马主任每天有很多手术要做,忙的很,这是职业病。哦,对了,金总,我想咱们应该去见见夏凡,你和他亲自沟通能把病况说得更详细些。”
金鸿笑道:“这人我已经见过,倒有个学究的样子,只是……总觉得怪怪的。”见众人不解,他解释道:“他不远万里专门来见我,说有办法治疗ANKM,费用是我的全部资产,也就是JH51%的股权,当然也包括我名下的所有物业。”
“天啊!哪有这么贵的治疗费?”齐小梅惊呼起来!
苗择田又推推眼镜,说:“若真能治好,倒也值得,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
林思雨瞄了苗择田一眼,说:“对,鸿哥,我多接些电影,能养得起你!”
金鸿笑着说:“你说的我怎么感觉是吃软饭了啊!你放心,不论何时我都能养你。”
苗择田又劝道:“咱们现在就去吧,毕竟能见他本人面的机会不多。”
金鸿道:“他是签约治疗的,还给了我一张名片和一部手机,都让我扔了。等我签完那份合同,我已经分文皆无,是个穷光蛋啦。”
苗择田不解,说:“明……明明还是有希望的,为什么啊!这好像不是你!况且这些年咱们自掏腰包修路、建学校、帮贫助困,拿出不下几十个亿了吧!已经尽了社会责任,很对得起国家了。”
齐小梅也说:“就是,反正那份合同还没签,不妨等见过夏凡再做打算。”
金洋突的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说:“我困了,去猫一会儿,要车喊我!”说着就去了自己房间。
这时,白君丽走出来说:“合同已经拟好了,众位签了字就能生效,不过金总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肯定能治好的,你这叫裸捐啊!况且我们和JH都需要你!”
金鸿接过合同,一目扫过签了字,递给苗择田,他犹犹豫豫也签了,之后齐小梅、白君丽、林思雨也都写上了名字,一份赠与及捐献的合同就算完成。
见白君丽将合同收入公文包,金鸿说:“这份合同很重要,要严格保密。苗总,你送白总回律师行把合同录入存档,我和齐总去见夏凡。哈哈,我现在的全部资产是我这一身肉,夏凡即便治好了我,也什么都得不到。”
苗择田皱眉道:“你之前并未打算与他签约治疗,现在钱没了却准备见他,这是什么意思?”
金鸿神秘一笑,说:“碰碰运气,万一他可怜我穷,同意给我免费治疗呢?反正我已经没救了,三十天和三天区别不大吧!”
众人都觉他这想法怪怪的,白君丽打起精神勉强笑笑:“不愧是金总,笑谈生死啊!这境界人所难及。”
金鸿说:“既然要死,何不快快乐乐的死,何必让大家跟着劳神操心?没啥意思吧!”
齐小梅担忧道:“这算不算诈骗?”
“诈骗?”金鸿笑了,“这本是一笔买卖,我买的是身体健康,他卖的是医疗技术,虽然是世界首例的签约赔付治疗,但我也充当了小白鼠啊!他要的是签约时我的全部财产,我也会给他我的全部财产,并不违背合约。”
白君丽道:“作为业界资深人士,我不得不说……”
金鸿笑着打断:“白总,我知道这在法律层面确实是诈骗,协约双方存在信息不对等。但我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根本怀疑夏凡才是骗子。他曾说我的头脑值几千亿,若他不是骗子而且治好了我,我该不该从他要广告费?”
众人都笑了起来,场面舒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