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那唱歌的流浪汉一起来的吧!为什么阻止我报警?”方非露问道。
金鸿惊讶于她的观察力,情不自禁赞道:“这儿少说也有几千人,你竟知道我们是一起来的?”
方非露动作舒缓下来,声音也变得温柔,女汉子突然变成贤淑女:“是我妈让你来的?别管我怎么知道,刚才那个就是小偷,为什么轻易放过他?”
金逸从兜里掏出一沓卡片,里面有身份证、银行卡、美容卡等:“这是白总钱包里的,你转交她吧!我……”
方非露突然停步,惊疑的瞧着金逸。
金逸想起她会功夫,心胆肝肺一起突突了几下,后退两步说:“别瞎猜啊,我不是小偷,更不认识刚才那人。他见你追了过去,担心被捉脏,自然把钱包藏起来。你只注意跟人,我却更加关注他在哪里停留,所以发现他把钱包放在1号告别厅门口的垃圾桶后面,所以……”
“啊!幸亏有你,你真聪明。”方非露似乎恍然大悟,接过那些卡片十分欣喜的说:“谢谢啊!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可要吃大亏啦!”
吃亏?那小子差点被你非礼,还说自己吃亏?金逸有些不解,也不便说破:“不用谢,所谓做贼心虚,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不报警!”其实方非露心里早有了答案,却故作无知。
金逸也在猜着她的心思,说:“我故意说白总钱包里有几千美元,那小偷一定舍不得,回去拿钱时便能人赃俱获。”
方非露惊叫说:“那得给警察打电话吧!”
金逸阻止道:“不能给警察打,一来他们未必轻信咱俩说的话,二来这事儿也不宜公开,三来捉贼捉脏,脏物不在他身上啊!”
“那……那你要怎么办?”
“弄部手机偷拍就是。”
“大叔好聪明啊!”方非露甜甜一笑。
金逸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方非露伸手扶他,问:“怎么了,大叔?”
大叔?恩,大叔,还叫的这么甜腻亲切,金逸瞧着她肉嘟嘟的嘴唇,恨不得用自己的嘴将她封住。
“可是……大叔,怎么偷拍呢?告别厅里没有摄像头么?”
不知是单纯还是海归对国内殡葬习俗不了解,她问了一个傻问题。
“没有摄像头,否则他也不会把钱包藏在那里。告别厅走廊有一副镂空山水画儿,把手机藏那后面,用软连探头伸出来就好,当然如果有针孔摄像机就更好了!”
“这一时半刻的哪里去弄针孔摄像机?我去让田秘书买个探头来,就用你的手机吧!”
“用你的吧!我的手机……恩,我把密码忘了,开不了机……”
“切!”方非露笑了笑说:“拿来给我!”
“你有办法么?我没设置指纹解锁!”
方非露接过手机,极其熟练的单手拨弄几下,“哗哗滴滴”几声响,竟然弄开了。她脸上突一红,又有些愤怒,没好气说:“给你!”
金鸿又不自禁赞美说:“这么快!厉害,啊……”他接过手机一瞧,屏幕竟然是一个丝儿都不挂的金发碧眼的美女,隐秘处被拍摄得十分真切。
他急忙拨动一下,靠,下一张也是那种图片,又迅速将手机按到待机……凑……现在还怎么开机?他无奈的瞧着方非露,方非露夺过手机说:“说个密码!”
“什么密码!”
“大叔你是有多糊涂啊!密码都能忘!这次设个新密码,能记死的那种!”
“啊……NJS521!”
方非露再没看屏幕,用手熟练的拨弄着,不过五秒将手机交还金鸿。
“国产手机这么不安全么?”金鸿十分惊讶!
“应该说国产手机像素好!”
金鸿尴尬的笑了笑!
二人找到齐小梅和白君丽,方非露如实、简要的说明了情况,称呼金逸是“这位大叔”。
齐、白二人连声道谢,齐小梅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是金鸿的朋友?”
“我叫金逸,是鸿哥远房族亲。听说他挂了的消息,所以……”
“族亲?你是哪儿的人,在哪里高就?”
“恩,我爸的太爷爷和鸿哥的太爷爷是一个太爷爷……我是黑龙省詹台市成骨县象牙山村人……恩,高就是什么意思?”
金逸故作腼腆一笑,又想起洋哥的傻事儿来。
“就是问你在哪里工作!”方非露解释着,禁不住笑出了声。
金逸笑道:“哦!我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没什么文化,见笑了。”
齐小梅问:“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打算回去种地么?”
金逸道:“不了,临走时我爹说让我在外面闯闯,也见识见识!”
齐小梅问:“你擅长些什么?”
金逸稍做羞涩态,说:“我……我什么也不会,其实种地我也不太会,空有一把子力气!”
齐、白、方三人都笑了起来。白君丽道:“看你捉小偷这办法,可不像个没文化的!”
金逸嘿嘿笑道:“电视剧看多了哇!熟看柯南三百集,不会探案也会说!”
这次三人笑得更大声了些。
笑过,齐小梅说:“你先别急着找工作,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咱们再聊聊。”
她真心把金鸿当弟弟,金鸿已死,她觉得有义务照顾他的家人,而且金逸聪明又有正义感,自然更加另眼看待。
齐小梅等人早在阴山买好墓地,将金鸿遗体火化后就下了葬。前来送行的人向墓碑肃立默哀,深深的鞠了三个躬。
祭奠仪式结束后,方非露带金鸿躲在一辆宝马车里,她已将自己的手机和金逸的手机无线连接,屏幕正录着那个垃圾桶。
她漫不经心的问:“你真叫金逸?是鸿哥的族亲?”
金逸不屑道:“还鸿哥,你不是一直称呼金鸿为金总的么?何时叫上哥了,好亲切的样子,看上他了?”
方非露噘嘴道:“切,看不看上的你还管得着了?反正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信你是金鸿的族亲!”
金逸皱眉问:“为什么不信啊?”
方非露小手在鼻前一扇,说:“瞧你那邋遢样儿,一个多月没理发了吧!衣服……诶呀,一股味儿!”
金逸笑道:“金鸿的族亲就不能邋遢么?你这推理能推死一群人啊!况且谁说我没洗澡啊!我出门时才洗的啊!”
方非露问:“你什么时候出的门?”
其实金逸也不知道啊!逗她说:“恩……啊……这里离我家乡远,还不到三个月吧!俺们那嘎达一年才洗一次澡!头油都用来做饭的!”
方非露急忙阻止说:“哎呀,可恶心死,你别说了,我服了!”
“滴滴……”
一辆白色轿车缓缓行驶过来,与宝马擦身而过,就是那个小偷之前想上未上的那辆车。
方非露不安的问:“难道……你是不是放手机的时候被他看到了啊!”
金逸也有些不解的说:“没有,他那会儿正去了厕所。”
方非露埋怨说:“那他怎么看破咱们守株待兔的?一定是你露了驴脚儿!”
金逸沉思不过三秒,道:“什么驴脚儿……呸,既然计划被看破,我看算了,反正白总的重要东西已经拿回来了。”
方非露一拍方向盘,大声道:“当时你就不该拦我,揍他一顿解解气也好!”
金鸿苦笑摇头,下车奔告别厅去了。
方非露有些懊恼,自语道:“我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跟一个小贼较什么真儿?还好这埋汰小子没看到我用功夫!”
等金鸿返回,方非露将车子开出了殡仪馆。她的车速不快,还开着导航,因为她是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走这条路。
不多时,竟见那白色轿车慢悠悠的行着,她惊讶道:“哎?他怎么开的这么慢?”
金鸿笑笑说:“我相信用不上三分钟他就该回殡仪馆啦!”
方非露一撇嘴说:“你可真能胡……”正揶他话大,却见那白色轿车真的掉头回去了。
她满脸的童真和神奇,惊讶的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逸说:“咱们也回去,这一下那小子被人赃俱获啦!”
“啊!”方非露终于想通:“原来他们是团伙,他故意让咱们看到他离开,等你去拆了手机监控,另一个人便进去拿钱包!而你一定没撤监控,对吧!”
金逸点点头,暗想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竟有这样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尤其是那几下空手道,干净利索,更让人刮目相看!但那拳脚……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咦?金逸更惊讶了,琢磨我怎么对功夫这么感兴趣,好像自己也会那么几手似的!难道我真的继承了金逸的少林神功?想起昨晚一指点到陈重的脚心,不自禁又瞧瞧自己的手。
这双手有些脏,指甲盖很长,里面黑乎乎的。凑……瞧他干净埋汰干嘛……手掌不大,掌指关节及外缘有些粗糙的茧子……
正琢磨着,车已在告别区楼前停住。
那中年男人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没走向自己的白色轿车,而是直接来敲宝马车窗。
金鸿将车窗摇开,笑道:“想通了?”
那男人愤愤的将钱包扔到车里,道:“上山被蛇咬,跑步栽跟斗,我这是碰上行家了,你说怎么办吧!”
金逸笑道:“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想通的!”
那男人颓丧的说:“靠,这还不简单,那钱包里都是人民币,哪儿有美元?还他妈几千?而且我看到你们回来,还能想不通?”
金逸笑说:“不是冥币就好!”
那男人冷哼道:“他么比冥币还好烧,老子怕烧手,不敢拿!”
“非礼啊!非礼!”方非露一边拍着方向盘,一边坏笑的叫着。
那男人面色痛苦,痛苦到想撞车身亡,不过撞的一定是宝马!
金逸走下车子,伸手道:“交个朋友,我叫金逸!”
那男人怔了一秒伸手握住,又清了清嗓子,道:“我姓水,单名儿一个胡字!栽你们手里……也不算丢人!”
水壶?方非露实在忍不住,笑的喘不过气儿来!
“喂喂喂,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爹叫水枪,我妈叫胡莱,所以我叫水胡,怎么了?这名字很有寓意啊!说明我爸妈相亲相爱……怎么了?”
“没……没……”方非露更觉有趣儿,竟笑的扑倒在方向盘上,差点抽过去。
金逸说:“别跟黄毛丫头一般见识!水兄干这行多久了?在哪里发财?”
方非露叫道:“哎!大叔,别瞧不起人啊!”她终于能稳定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水胡不理她,接着金逸的问题回道:“快二十年了吧!祖传手艺,主要是殡仪馆、结婚礼堂、高铁站等人群拥挤的场所!”
金逸赞道:“不错,地利已经有了,再选对天时和人和,无往而不利啊!”
水胡砸砸嘴儿道:“金兄就别夸我了,听着总不是滋味,你干这行多久,在哪里发财?”
金逸道:“我不干这行,不过要干就干些大的,登得了大雅之堂,就算失手也不觉得憋屈的那种。”
水胡微觉诧异:“这玩意儿还上纲上线、革命斗争的?”
金逸朗笑道:“那是自然啊!你这小打小闹多久才能吃饱啊!一个不留神还要被请去看屋子!(坐牢)”
水胡嘿嘿一笑说:“不瞒金兄,我干这行天天有帐入,还从没栽过……哦,这是第一次。”
金逸瞧着那开白车的人说:“不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朋友?”
水胡说:“哈哈,那是个代驾的。”
金逸低头向车里的方非露道:“把钱给我!”
“什么钱,干什么?”
“白总钱包里的!”
方非露撇嘴说:“不会自己拿啊!”
金逸将身子探进去,把钱包里的钱掏空递给水胡:“拿着!”
水胡急忙推拒,惊讶说:“这是什么意思?”
金鸿将钱塞在他手里:“贼不走空,没道理让兄弟白忙一场,这是你该得的。”
水胡郑重又兴奋的问:“你……你把我当兄弟?”
“怎么样?你当我大哥!”金逸笑着说。
水胡惊叫道:“那自然好啊!不是,你是我大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学无长幼,达者为先嘛!哈哈……”
方非露拍着方向盘说:“还达者为先?装什么啊,就是蛇鼠一窝儿。”
金逸也不理她,将右手举在空中,笑道:“那咱们说定了!”
水胡伸出手来握住:“好兄弟是一辈子的事儿!但这钱真不能要,不然你家婆娘该瞧不起我了!”
方非露立时恼了,揶揄道:“嗨,壶大叔,别以为姓胡就能胡说八道的啊!再瞎说壶嘴儿给你掰了!爷叫方非露,叫我方姐也行啊!”
水胡笑嘻嘻躬身靠近车窗,歪歪斜斜敬了个军礼:“是,方姐金嫂子!我姓水!”
“滴滴……老板,你还走不走啊!我不止按路程算钱!”白车上那代驾高声提示。
“吵什么吵,老子再给你加五十!”水胡不耐烦的说。
金逸道:“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有工作我会联系你,但要不要参与你自己决定。我干的都是大买卖,绝不勉强!”
水胡笑道:“你这是瞧不起我啊!大哥吩咐我盲从,我的手机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