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5月30日,那天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甚至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想不起那一天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只有姚然然和她的舅舅、舅娘三个人才永远记得那一天的点点滴滴。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但姚然然依然记得十分清楚,那天是星期二,一整天都在下小雨。
那年刚满十二岁的她,还是凤县中学初中一年级的一名学生。她的表妹赵若欢与她同校,也在读初一。
赵若欢并非她舅舅舅娘的亲生女儿。因为舅娘身体原因,不能生育,所以他们去一家儿童福利院里领养了一个孩子。
舅舅舅娘本来想要领养一个三岁以下的小孩,但他们去那家儿童福利院看孩子们时,却发现福利院里的多数孩子,不是智力有障碍,就是身体有某种残疾,因此才临时改变主意,收养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虽然这个女孩子的年龄不符合他们的要求,但身体和智力都属正常,而且样子也长得比较可爱。
可能是成长经历有些特殊的缘故,赵若欢跟同龄的孩子比起来,显得要懂事一些。不但学习很用功,而且经常帮妈妈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因此姚然然的舅舅和舅娘都很喜欢赵若欢。
那天中午,表姐妹俩在各自家里吃过中饭后,又一起去上学。
她们两家人都住在土产公司的家属院里,家属院在民生街后面的一片老居民区里,从家属院出来,步行三分钟左右,便到了民生街上。跟着人行道往前再行走一分半钟,就有一个公交车候车点,这儿就是她们每次乘车的起点站。
从这个站到她们读书的凤县中学,只要不堵车,最多十分钟就能到达。如果步行,则大约需要二十五分钟左右。这样的距离,对女生而言,的确有一点辛苦,所以她们一般都会乘坐公交车去上学。
那天,她们站在人行道上,等了将近两分钟,才等到了一辆公交车。因为下雨的缘故,所以乘客比平时要多许多,座位已被坐满了,现在上车,只能跟那些没有座位的乘客一起站着。
“你先上车吧,我等下一辆车。”姚然然对赵若欢说。
其实,车上的乘客虽然有一点多,但要再多挤两个人,也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她对妹妹说这句话,并非是因为没有空座位,或者车子挤不下人了,而是单纯的不想上车。
赵若欢没有问什么,因为她知道姚然然最讨厌乘坐这种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不光是心理上讨厌,而且身体也有一种排斥感,公交车里人太多的话,姚然然会感到呼吸不畅。赵若欢听了姚然然的话后,一言不发地走上车去。
姐妹二人当然都不会想到,她们这次分别,竟会是永别!
那天,赵若欢刚从那辆公交车上下来,正要进校门,一个手持尖刀的中年人忽然从后面追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开始捅刺校门前的学生!赵若欢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背就中了一刀,倒在了血泊里。
人们都被这一突发事件吓到了,虽然凶手只有一人,但大家除了惊慌逃跑,以求自保外,竟无一人上前制止凶手的疯狂行为。直到那个凶手攻击一个老婆婆时,才遭到了抵抗。
老婆婆的儿子当时就在妈妈身后不远处,见凶手向他妈妈冲过来,本能地采取了自卫反击。他虽然手臂被凶手刺了一刀,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凶手却生得十分矮小,自己在体力和身高上占有较大的优势,飞起一脚,将凶手踢倒在地!
几个同样身强力壮的汉子趁机冲上前去,与老婆婆的儿子一起,合力制服了那个穷凶极恶的凶手。
赵若欢与其他几名受伤的学生都被120急救车送进了医院。遗憾的是,其他几名受伤的学生经医生抢救后都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有赵若欢一人,因为被刺中要害,失血过多,还没送进医院,便已死去!
事后,经公安机关调查,那个凶手之所以对素不相识的学生下手,原因是与妻子感情破裂,一时情绪失控,才采取了那种疯狂的报复社会行为。
凶手虽然因为自己的罪恶行径被判了死刑,但他对姚然然的舅舅、舅娘一家人造成的伤害,却是永生不能忘却的。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便过去了十三年。
姚然然已经二十五岁了,现在省城XX中学当一名初中英语教师。她还与一名数学老师合作,利用暑假时间,在一个小区里租了一套房子,合办了一个英语和数学补习班。因此,虽然才工作三年时间,她的存款就已有十几万元了。
2017年7月12日上午,姚然然正在租下的房屋里为学生们补习英语功课。上完一节课后,她宣布课间休息十分钟,并趁这个机会,拿出包里的手机,查看是否有未接来电。
果然有三个未接来电。其中两个未接来电,显示的是名字。一个名字是跟他合伙的数学老师李品儒,另一个则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袁媛,只有一个未接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她先给李品儒回了电话。原来李品儒明天下午有事,所以想跟她商量一下,明天上午由他先上数学课,而将英语上课时间改到下午。虽然她有点不喜欢下午上课,但毕竟是件小事,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李品儒的要求。
挂断电话后,她又拨打了同学袁媛的电话号码。结果如她猜测那样,袁媛给她打电话,是想请她和另外几名高中同学聚一下。
原来下周三是袁媛的生日,本想生日那天再请客的,但因为她要跟男朋友去XJ旅游,所以决定提前过生。
两人说完请客的事情后,又聊起关于旅游的话题。最后还是因为袁媛那边有别的电话要打进来,两人才结束了通话。
这时离第二节上课时间只有两分钟了,多数同学已经回到座位上,只有一名女生还在厕所里没有出来。
虽然时间有点不够了,但反正要等那名女生出来后才能上课,所以她还是拨打了那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电话打通了,但对方一直没有接听。
电话断后,那名女生已从厕所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她本想开始上课,不料对方却给她回拨过来了。她微微迟疑一下,才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
对方没有说话。
她微微一怔,“你好,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孔起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曾今十分熟悉的声音。
孔起雷是她初中和高中时的同学,读高中二年级时,两人开始了交往。上大学后,因为两人不在同一座城市读书等原因,最后分手了。
好久没有联系的前任男友,今天为何突然想起给她打来电话了?
她低咳一声,说:“你换了新号码了呀!”
“呵呵,你不一样也换了新号码了吗?我问了好几个高中同学,才终于问到了你现在的手机号码!”虽然他在边说边发笑,但笑得有点不自然,笑声不但没有让彼此感到轻松,反而让人有一点尬聊的感觉。
“你有什么事情吗?”她看了一眼同学们,低声问对方。
“嗯,其实是因为我昨天晚上遇见了一件事情。”
“遇见了一件事情?什么意思?”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孔起雷似乎有一点欲言又止。
她虽然有一点好奇,但这时上课时间已到,见同学们都在等自己,于是说道:“对不起,我现在正在给学生上课,我们过会再联系吧!”
“好吧,我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前几天无意间遇见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长得很像你的表妹赵若欢,觉得有点奇怪。”
她微微一惊,但她的手指比她的思想要快一些,孔起雷话音刚落,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虽然心里也有一点好奇,但上课时间已经到了,所以她只得暂时按捺住好奇心,将手机铃声设置为静音后,开始为同学们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