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字条上面写着四个人名:韩弘、王承宗、吴元济和李师道。武元婴心中十分清楚,这张纸虽然轻飘飘的,但是那上面的四个人名却显然重逾千钧!因为他们四个人现任的职位分别是——韩弘现任宣武节度使、王承宗现任成德节度使、吴元济现任淮西节度使,而那个李师道现任平卢淄青节度使。
凝望着窗外苍茫的暮色,武元婴喟叹了一声,心中默默地为好朋友单采和的此行祈祝平安。
次日一早,管家武安悄悄地前来禀报:武宰相案件的侦查已经取得了新的进展。原来就在昨天晚上,有人直入大内奏称,在事发前曾经威胁宰相武元衡的成德进奏院中,有一位名叫张晏的吏卒跟事发当天凶手的身影很相似。而且,那个被迅速缉拿审讯的张晏,已经开口承认自己就是杀害宰相武元衡的凶手。
听闻这一消息,心思缜密的武元婴不觉发出了一声冷笑——他心中十分清楚:这个名叫张晏的吏卒,也只不过是一只替罪羊罢了!然而,从对手急于抛出替罪羊以图自保来看,那些躲在幕后操纵的人显然也已经相当窘迫了。那么,单采和的调查会不会也已经有进展了?
这个跟武氏家族渊源颇深的侠客单采和,由于名字与八仙之中的蓝采和相同,在江湖上被人送上一个外号“半个仙人”。昨天夜里,单采和辞别了武元婴之后,策马直奔东都洛阳。
在半路上,单采和登上一个山坡,向空中施放了特制的“七彩烟花弹”——这是他和几位朋友约定俗成的联络信号。原来早在四五年前,单采和在行侠江湖之时,由于某种机缘跟另外三个江湖人物惺惺相惜,遂后他们便义结金兰、组成了一个侠客联盟“洛水四畸”。
“洛水四畸”中的另外三位人物,分别是功夫帅哥、擅长于容颜变化的“幻影仙哥”毕珏,隐身于市井之中的昆仑奴、“市井畸蛙”陆不归。最后一位人物的身份更为特殊,她乃是大诗人白居易的侄女白凌,江湖人称“凌虚仙子”。
在沉沉的暮霭之中,单采和单人独骑在洛水之南经过了七弯八绕的道路,终于抵达了他此行的目的地——独幽坞。这里是洛水四畸每逢大事、相约聚谈的一个所在。
……
元和十年(815年)六月二十八日,也就是武元衡被刺后的第25天,为了尽快恢复京城秩序、安抚人心,唐宪宗下诏,将张晏等人以凶手名义公开处死。然而在唐宪宗看来,尽管证据仍显不足,但他所认定的“幕后黑手”基本上锁定了成德节度使王承宗和平卢淄青节度使李师道这两个人。
实际上,唐宪宗的这个推断并非空穴来风。在元和九年(公元814年),也就是武元衡遇害的前一年,唐宪宗发起了讨伐淮西节度使吴元济的战争。有感于唇亡齿寒、兔死狐悲,成德节度使王承宗、平卢淄青节度使李师道都对朝廷的此举十分不满。
王承宗率先四处出击,通过贿赂、恐吓、威胁等各种手段,试图迫使唐朝中央放弃削藩战争。与此同时,李师道更是秘密派出军士,烧毁了唐朝中央储存江淮财赋的河阴转运院,烧掉钱财布帛三十多万缗匹、谷物三万多斛,这一度使得征讨淮西的唐朝中央军军心浮动。
所以说,尽管直接行凶的张晏等人已被公开处死,但幕后操纵的真凶却并未落网,而且他们正在酝酿着一场针对大唐帝国的更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