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精进瑜伽馆的教培群里,唐殊雨发了一张6个人的合影。赵达轲居左中,正在喘气做着俯卧撑;应正果居左二,正对着墙上的镜子,欣赏自己新长出来的肌肉;沈涟居左一,正在练着一个站立平衡体式;林湘居右二,正在使劲让自己的骨盆前倾,好让自己臀部更翘,胸部更挺拔;李沐窈居右中,高傲做着致敬式,气场凌驾于其他人之上;庞君俊居右一,与所有人看起来不同的是,唯独她是趴在地上写着笔记,将唐殊雨精讲的每个体式要点,都写在了本子上,回家后,再好好地回味。
就这样唐殊雨随手地一拍,便拍出了大家的性格。庞君俊是个十足的理论派,各种体式的要点,随手拈来,虽然体式不会做,但一个体式的要点可以讲上半个小时。会员们并不喜欢庞君俊的这种理论派授课模式,一个体式硬是说出了几十个觉知点,也是一件非常让人头痛的事情。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庞君俊做起自己喜欢的事情来,还是很细心的,基本可以胜任罗店镇瑜伽协会副秘书长职务。在协会成立之前,她便提前进入了工作状态,努力搜集和筹备着各种协会成立所必需的资料。尽管她知道,她可能拿不到一分钱工资,但是这个过程确实让她成长了不少。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单位工作,这么舒服。想几点上班就几点上班,想几点下班就几点下班,只要把工作做完就行。
每次课前的辛苦和课后的加班反而成了常态,一天把工作干完,就能休息三天,多爽啊!
精进瑜伽馆的准教练们在收获的喜悦和练习的汗水中,度过了短暂的一个月时光。唐殊雨见证了大家的适应和成长,大家的基本功普遍比原来提高了一个档次。应正果膝盖的伤势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一日课后,唐殊雨与魏央同坐在会客室。唐殊雨泡着茶,魏央摆弄着自己的精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魏老师,你觉得应正果这孩子怎么样?”唐殊雨给魏央倒上了一杯茶说道。
“挺好的,天赋又高,又肯练,进步也很快。”
“他刚来的时候,功力排在其他学员后面。现在已经跟上大家的节奏了。”
“他的觉知力很高,比那些学舞蹈出身的小姑娘高出一大截。”
“你有没有觉得他像一个人。”
“他确实是一个人。”
“呵呵呵,魏老师也有幽默的时候。”唐殊雨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是说,他像以前的一位师弟?”
“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都有点淡忘他的姓名了。我记得他也姓应,叫……”
“应昔。”魏央被自己念出的名字震了一下,如雷贯耳。
“对,就是应昔。应昔的脸上也有一颗痣,差点就成了那个带着三颗痣的男子。应正果的身材、体型、天资都和应昔如出一辙。”
“唉,可惜应昔师弟误入歧途……”
“又谈起伤心事了,不说也罢。”唐殊雨托着脑袋摇摇头,说道:“我们这批教培班的女生中也有不少好苗子。”
“嗯,李沐窈、林湘、沈涟都不错。”魏央点头同意。
“但是,也正是她们的天赋害了她们自己,觉得瑜伽体式很简单,别人练得满头大汗,自己却轻轻松松就能做到,主观上不努力,攀比心太重。”
“称了一句老话,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魏央对这类学生已司空见惯,笑着回应道。
“呵呵,还真是。唉,林湘这小姑娘,放着好好的天赋却不善于利用,以为能把体式摆个样子,就万事大吉了,课后也不爱练习。最近她缺课也越来越频繁了。她应该多见见世面,多向解教练这样的高手看齐。”
“你是说解知途师弟?”魏央问道。
“是的,解知途本身天赋高,又肯练肯钻研。他把修行全都花在了瑜伽体式上,现在已经甩开我们一大截了。他的优点就是永不放弃。你看他那桀骜不驯的眼神,源于他对于瑜伽的执着和自信。”说道解知途,唐殊雨的语气中流露出满满的赞许。
“唉,想想我自己的体式,在这十来年时间里都没有进步,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瑜伽馆的运营上,将中华医学的理疗,印度吠陀医学的精油等东西搬到瑜伽馆里来,倒也吸引了不少会员。人总是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像解知途这种真正的瑜伽修行者,确实是越来越少了。”魏央放下手中的精油,叹息道。
“我们罗店镇就是以瑜伽著称,如果我们都不好好传承瑜伽,只恐怕是后继无人咯。”唐殊雨也轻轻叹息了一声。
“师父说得对,教瑜伽就要有教瑜伽的样子,什么都学一点的人,反而会变成什么都不精通的人。论针灸、推拿比不过中医;论解剖比不过西医;论精油、香薰比不过吠医;论舞韵比不过舞蹈家;论辅具比不过普拉提(德国人约瑟夫·普拉提发明的一种理疗康复方式);论吊绳比不过体操、杂技。如果用瑜伽的短处,去对标其他项目的长处,到头来只能学到个四不像。瑜伽课也变成了丰富多彩的兴趣班。”魏央说着将手中的精油放进了抽屉。
唐殊雨对魏央的想法表示认同:“魏老师总结得很到位。我在想,如果我们罗店镇搞个瑜伽体式大赛就好了,让高手们都能在大赛上一展身手,也让初学者们有个未来发展的目标和方向。”
“嗯,也会选拔出一批优秀的瑜伽教练。”魏央附议道。
“这次我们要成立罗店镇的瑜伽协会,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组织一场比赛试试。”唐殊雨提议。
“我也听说了,是一个叫庞君俊的小师妹在筹备协会成立的事宜吧。”
“魏老师看来还是很关心馆里的事务的。小姑娘工作能力是不错,就是和林湘一样,不肯练。”
“哦?她的基本功也很好吗?”
“恰恰相反,阻碍她的不是骄傲自满,而是懒惰和不自信。”
“真有意思。”魏央微笑着说道。
“唉,我教大家倒立类体式,她偏偏要一个人练平板支撑;我教大家后展,她非要练扭腰。她其实完全有能力做我给她的新体式,就是怕累,习惯和我讨价还价。”唐殊雨一边给魏央添茶水,一边无奈地摇摇头。
“学瑜伽还能讨价还价?”魏央觉得好笑,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想起我那时在神明大师那学瑜伽,有时半个月都拿不到一个新的体式。我每次拿到新体式,心情都是很激动的。”
“时代发展太快,或许大家的需求也不一样了。那时的我们,要的就是瑜伽本身,现在很多人要的是瑜伽教练证书。”
“顺其自然吧,如果对她苛求,反而是拔苗助长,适得其反。”
“和瑜伽的缘分未到。”
“我准备让他们学习瑜伽古籍了,让大家对瑜伽有更深入的了解,再形成比较完善的修炼体系。到底谁会走进瑜伽的大门,等他们出师那天就见分晓了。”
魏央赞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