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正果回到了公司后,整个人就瘫坐在座位上,顾不上擦汗,就对着身边同事问道:“你们有谁知道JH市纱帽厂的事吗?”
“我知道。”小孟举起了手,说道:“我听说,那里面闹鬼。”
“啊?”应正果心想,自己没遇到鬼啊,便反驳道:“那个应该是传闻吧?”
“不会,那个厂房的后面就是一块公墓。很多英年早逝的往生者都被葬在那块风水宝地,祈求下一世轮回,可以一帆风顺。”
“为什么都是英年早逝的年轻人?”应正果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相亲角知道吗?”
应正果点点头,说道:“我连相亲公园都见过。”
“阴婚知道吗?”
“这个……这是个让人听了睡不着的话题。”
“你把这两样东西,联想在一起,就知道了。”小孟描述得很含蓄。
“一个让年轻逝者自由恋爱、阴婚的青年公墓?”应正果听得匪夷所思。
“虽然墓地费贵了点,但是这是遵循自由恋爱意志的阴婚。那些年轻逝者的灵魂,会跑到厂区里约会。”
应正果听得双腿抖动,心想昨天自己是和一群鬼亲热过了啊!
“你的膝盖晃什么啊?为了显示你的膝盖治好了吗?”
应正果只能一屁股坐下,用双手压住膝盖。
“墓地男女比例失调,女多男少。所以,那个厂房的风水一直不好。男员工的阳气不足,容易生病。”
“所以厂房一直没有妥善处理?”应正果想起了那个厂房看门老头的脸,没有血气,非常诡异。
“bingo!真聪明。”
应正果开始看向外面的篮球场发呆,心中不知翻起了多少惊涛骇浪。
“反正我是听别人说的。哈哈哈!”小孟一副置之世外的样子。
“你自己去过吗?多半是车间的传闻吧!”小庄听不下去了。
“没有。闹鬼我还敢去啊!”小孟撅了下嘴巴。
“小孟,这个应该是传闻。多半是纱帽厂倒闭后,为了防止大家没事翻墙进去,当地就传出了这么一条灵异事件。”小庄说道。
“哦,你们知道这个厂过去的事情吗?”应正果问道。
“我认识公司的一位老师傅,他在那工作过,告诉我一件往事。在50多年前,纱帽厂来了一个光头的员工。那个年代很少有理光头的人,大家一开始都以为他是刚刚劳改出来的,有人去派出所查过他的案底,结果,你们猜怎么了?”
“怎么了?派出所查不到他的案底。”应正果觉得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不仅如此,派出所甚至查不到他的身份信息。”
“啊?那说明他这个人本身就不存在?”应正果大为惊讶。
“派出所认为他使用了假名,至于他的身份证去哪里了,谁都不知道。甚至这个人从哪里来,也无从知晓,只是厂里有几个老员工觉得他有点面熟,但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警察叔叔问他,他也一问三不知,不知是真的精神失常,还是刻意隐瞒。派出所没办法,只能把他当作是未登记人口,用现在使用的名字,给他上了集体户口。”
“这也可以。”小孟笑了笑。
“后来的事情,就更奇怪了。他在工厂里的时候,不管去哪,都会带着一本书。大家都以为那本书里面夹着钞票,他把书本当作是钱包了。有人好事,就趁他不注意,把书本拿来,想看看里面究竟藏了多少钱。结果,翻开一看,里面什么也没有,书本内容也很奇怪,画的都是奇怪的图案。”
“奇怪的图案……”应正果联想到了那幅宿舍中的奇怪人像,便问道:“那书有书名吗?”
“嗯……我记得是叫什么经……”
“《脉轮经》?”小孟倒是抢先反应了过来。
“对哦,有可能是《脉轮经》,不过现在已经没法考证了。”小庄叹息了一声,又继续说:“不过,说来也奇怪。后来,还真有外面的人,翻墙进来偷他那本书。那小偷眼看就要得手了,却不料,那光头虽然年过半百,身手却是一等一的好。他几步就追上了那小偷,把小偷暴打了一顿,好像出手重了点,打出了重伤。”
“警察找过他吗?”小孟问道。
“找过,不过没事。是小偷自己入室行窃,光头算是正当防卫,赔了点医药费。不过,光头还挺为这件事情愧疚的。过了几天,他就把那本书在大家面前烧了,意思是,谁都别惦记这本书了。”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小孟还有点意犹未尽。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小庄摊摊手。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的?”应正果心里念着“沈空”这个名字。
“这倒不清楚,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啊!我只知道这个人大概50多岁,一个老光棍,在厂里干些杂活。”
“告诉你这个故事的那个老师傅呢?”
“早就退休了,况且,他也是听他的老师傅说的。你算算啊!这位老师傅现在60多岁,这些事情发生在50多年前,肯定不是他亲眼所见的嘛。”
“哦,也就是说,当事人可能都已经不在世了。”应正果瘫坐在座位上,心想,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应正果这一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便准备出门到镇里走一走。
他想亲眼目睹一下智者寺神秘的尊容,或许会找到其他线索。从智者寺院外望去,门外高大的植物不多,建筑物上隐约散发着油漆味,充满了中国式旅游景点的气质,寺院内高耸着的塔很是抢眼。
应正果仔细看着寺院门口石碑上的介绍。新的智者寺已经陆续修建了十几年,设计者按照住持神明大师的想法规划设计寺院,寺院的整体轮廓参照旧址,规模却是旧址的好几倍。
应正果迈进了大门来到天王殿,眼前的场景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正中间摆放了一尊汉白石雕像,刻着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面露笑容、闭目盘坐,身上细致的肌肉线条栩栩如生,雕像前的牌子上竟然写了“弥勒”两字。
“弥勒,这牌子没放错地方吧?”应正果疑惑地自言自语。
他看向两边,是四位壮实汉子的雕像,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咜,手持琵琶;南方增长天王——毗琉璃,手握宝剑;西方广目天王——毗留博叉,手持蜃;北方多闻天王——毗沙门,右手持宝伞,左手握银鼠。没错,就是四大天王,但是较传统形象更为高大,一块块肌肉在铠甲下仍凹凸有致,像极了电视上的健美大师。
这个智者寺大有蹊跷。
他绕过弥勒像往里走去,来到大悲殿,殿中无佛像,只有一尊人形的镜子,镜子前摆放了“观世音菩萨”的牌位。观音竟是一面镜子?应正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
他加快了步伐继续往里走,想要一探究竟,穿过了一块超大型的空地,径直来到了大雄宝殿。殿中间是一位用汉白石雕刻的、身形精瘦的如来,两边的雕像分别是文殊和普贤,也都是一副精瘦的身形,这与我们在86版《西游记》中看到的完全不符啊。
应正果急切地想要见见这位传奇的神明大师,但是万一现在神明大师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应正果又能对他说些什么呢?《脉轮经》为什么失传了,现在还存在吗?为什么神明大师继承了明乘天,却没有学到完整的《脉轮经》?明乘天会传给何虑吗,为什么不传给唐殊雨?为什么寺中的佛像都如此有个性?应正果关于瑜伽的疑问,如同看网络剧时的弹幕一样,扫过他的脑海。
是的,他的问题太多了,此刻的他有点不知所措。他环顾四周,殿中没有僧人,没有香客,只有几位“善男信女”穿着统一的宽大棕色麻布衣着在此做义工,其中一位五十几岁的大妈坐在门口打起了瞌睡。
应正果觉得没有必要去打破这份安静祥和,转身走出了大雄宝殿,抬头望着宝塔发呆了片刻。寺院的东边是一些僧侣的活动场所,西边是住宿区。
“算了,下次还有机会来这里。”应正果的心跳安静了下来,一边打量寺内的装饰,一边往外走,离开了智者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