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寺的中心,已经矗立了一座几十米高的灯柱,几千瓦的功率将整个罗店镇照得如同白昼,用来抵抗外面的漆黑一片。
“昕,你不累吗?”一脸泥泞的李雨宙问道。
“即使给我一张床,我也睡不着。”田易昕心事重重地说道:“我感觉自己像要被拖去行刑似的。”
“都凌晨2点了。我们都还没有休息过。”
“抓紧完成长城的建造吧!”田易昕说完又去搬建材了。
他正说着撞上了迎面跑来的一男一女。两人正是应正果和白潇淇。他们和孙柏琳分头行动。他们负责原路返回至罗店镇通风报信,孙柏琳负责找到解知途和令天望。
应正果仔细端详这位“李司诗的姐姐”,就像看到了李司诗一样。回过头来的李雨宙也发现了应正果,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好,你就是李司诗的姐姐吧?”应正果心想这对双胞胎姐妹,长得可真是一模一样,连举手投足都如此相似。
“啊?嗯,是啊。我妹妹多亏你照顾。”李雨宙有几分害羞。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让她遇难了。”应正果低下头,心中愧疚。
“不关你的事,那天是她回国来看我,我没好好招待她。”
“回国?”
“呃……是我回国看她。她是新手司机,开着我的车下山,出了意外。”
“哦!”应正果似懂非懂地点头。
应正果看着田易昕肩上沉重的钢管,想明白了。他肩上抗的不仅仅是建材,而是领导全镇守护罗店镇的大业。他知道了,自己与田易昕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他是一个胸怀人民、胸怀天下的“皇室”。
应正果又看向身边的白潇淇,心想,每一个女孩应该都想嫁给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吧!
接着,应正果如愿见到了孔局长,并告知其越龙山发生的事情。
凌晨5点,田易昕已经领导施工人员,完成了所有的防御工事。罗店镇的四周站满了4米高的铁柱子。柱子上拉了两层坚固的铁丝网,符合监狱的标准。就连金华山的山脚,也围上了一圈通电铁丝网。城北工业园的金属制造业,是全国一流的水准。一个简易的长城,算是完工了。一字长蛇阵已部署完成,各个战略要地已加强重兵把手。
清晨6点,传来了探子的消息。经其他作战指挥部的初步统计,全省已经有93%的居民变成了无脑人。
清晨7点,又传来了探子的消息。五行八卦阵已经推进到罗店镇口,五种颜色衣服的无脑人正成群结队地朝罗店镇聚集过来。其中,红衣负责抓人和洗脑,蓝衣负责修复通讯设施。
同样是一宿没睡的孔局长,立刻召集大家开会,将已掌握的信息通报给大家:
无脑人的思考根本不需要通过自己的大脑。每一只无脑人的手机里,都保存有部分项杰亦意识体的分身,可以即时对每个无脑人下达每一个动作的命令。即使是在断网的环境下也可以工作。相当于是每个无脑人都把脑子揣在了裤袋里。这些可以24小时无间断工作的手机,成为了他们的新大脑。无脑人也因此退化成了低等生物,睡眠时间缩短到了只有几分钟,每天可以连续工作23个小时以上。
清晨8点,无脑人向罗店镇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正如项杰亦所说的,无脑人的智商太低了。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他们的阴谋非但没有得逞,还被应正果、白潇淇、赵达轲、李沐窈、范栎等几个高手砸坏了不少控制人脑的手机。坐镇五行八卦阵的指挥官秦富,也被范栎截获,并绑了回去。无脑人的队伍土崩瓦解。既没有脑子,也没有功力的人,在瑜伽高手面前,确实不堪一击。
孔局长亲自带队,关闭所有具有信息通信功能的大型设备,将通信模块与外界静电屏蔽掉;将手机等小型设备,写上手机主人的信息,统一封存在藏经阁的密室里。
在没有互联网覆盖的地方,摧毁无脑人的手机,就可以使其清醒。智者寺安置了得以获救的居民,将成功经验总结起来,通过信使分享给其他作战指挥部。
蓝衣无脑人辛辛苦苦将信号塔修好了,但却对罗店镇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
罗店镇在前两轮的对战中,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得到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效果。
孔秋虹坐在智者寺的钟楼上,望着身边无数部被砸掉的手机“尸体”和被解救后仍在昏迷中的上百名无脑人,嘴角微微一笑。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解知途和孙柏琳清理完了金华山上零星的无脑人。
两个小时过去了,应正果和范栎彻底击退了镇外围的无脑人。
三个小时过去了,田易昕和李雨宙将御敌方案推广到JH市区,解救政府大楼人员。
四个小时过去了,周吉吉和庞君俊赶往兰溪市,支援兰溪的兄弟姐妹……
真言教的布阵节节败退。
兰溪市第一高楼的楼顶,有一个铝制的金字塔型架,里面一个长发飘飘的胖子,在盘腿坐着吸收宇宙能量。
“霍嵘,你让秦富摆的五行八卦阵,在罗店镇失效了。为什么你每次计划都这么失败。”霍嵘的手机收到了项杰亦的指令。
“无色天,我已经尽力了。我花了三天时间,新研究出了磁悬浮飞行器。”
“你那些垃圾发明,只会害自己人。”项杰亦愤怒说道:“你这么没有脑子,也去做一个无脑人吧!”
霍嵘的手机中,放射出了特殊的电磁波。
“我要亲自摆出八门金锁阵。”手机中传出项杰亦的嚎叫。
“无色天万岁!”霍嵘闭上了双眼,眼角流出了一滴忠诚泪水。
忽然间,罗店镇的众人听到天边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周围地动山摇。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
但这仅仅是开始,紧接着是第二声巨响,大家看清楚了,是天边亮起了一道巨型闪电,通彻天地间。第三声、第四声……接踵而至。
李雨宙和田易昕马上被接入政府大楼地下室;周吉吉和庞君俊害怕地躲在车子里,抱在了一起;解知途和孙柏琳回到初云瑜伽馆避险;应正果、范栎等人撤军回到智者寺待命……
“这是怎么回事?”令天望从涅槃术中苏醒过来,猜道:“看来是项杰亦已经掌握了控制天气的能力。”
“别管他。我离掌握涅槃术只差一点点……”
“不行,这能量太强大了。我也休息够了。我得去镇里保护大家。”令天望起身伸了个懒腰。
“那我就送你去吧……”应昔急速起身踹了他背后一脚。
令天望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惨叫一声,摔下30多米高的金顶。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应昔仔细滑步到边缘向下望了望,令天望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
“利用最后的时间,练成涅槃术。抗住项杰亦的后两轮进攻,再抓牢他意识体的缺陷,助我称霸世界。”应昔再次盘坐了下来。
巨响一声接着一声,每座城市的边界,各自被八束通天彻地的闪电所包围。这种声响像是从太阳上传来一般,如同无时无刻都在地球上引爆着一颗颗核弹。
“妈妈,我怕!”一个身居在家中的孩子,躲在母亲的怀抱。
“儿子,别怕!爸爸正在外面保护我们。”这位母亲正是鲍雅,也感知到末日在降临。
她向窗外看去,见无脑人无惧这种震慑,竟然油然而生出一种想要变成无脑人的冲动。
“师兄!”施伊儿狠狠拍了一下范栎的肩膀。
“嗯?伊儿。不要担心,有我在呢!”范栎伸长了脖子。
“这句话从你这个胆小鬼口中说出来。我特别安心。师兄,你爱我吗?”施伊儿怕这句话,再也来不及说了。
“我爱你入心!”范栎跪在施伊儿面前。
“然后呢?”施伊儿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头转向旁边。
“我爱你入肺!”范栎挪动膝盖,脸正对着她。
“然后呢?”
“我爱你入骨!”
“那你来亲我啊!”施伊儿有些急躁。
“我妈说,小孩子不能亲嘴的。”范栎摇摇手指头。
“去死吧!你。”施伊儿一个巴掌扇在范栎脸上,使他在原地打了三个跟头。
纵使战士们再勇猛,身体也是血肉之躯,许多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了。他们实在是太累了,没法继续向一个掌握地球天气的“天尊”发出挑战。他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关闭各个“孤岛”的出入口,静待黑暗中的恐惧,一步步吞噬自己。
绝望的幸存者们,思想开始转变。
项杰亦统治下的地球异常井然有序,似乎正是人们一直以来所追求的。这个社会里,没有战争、没有犯罪、没有灾难、没有饥饿、没有私欲、没有你争我夺、没有阶级分化、没有不平等、没有压迫、没有悲伤和痛苦。是项杰亦重建了社会秩序,给生命体以新的方式定义了。
这个理论很有道理,难以辩驳。难道项杰亦的做法是正确的?
“天天用手机的日子,我受够了。现在没有手机的日子真舒坦啊!没有了手机,领导再也不能随时随地逼我干活了。”小庄感叹了一句,引来了陆不多的白眼。
“现实的世界原来这么美好。虚拟世界只不过实现个人欲望的工具。”小孟也应了一句。
对啊!大家说得都对。我们现在的社会,不断追求财富和地位。大家的精神家园,早就枯萎了。我们要的,不就是社会新秩序吗?这个社会新秩序中,大家再也不用将时间花在那些没用的事情上了。
智者寺中众人早已被如此惊险的景象所震慑,不知如何是好,甚至开始骚动。有人开始消极工作,静待项杰亦的统治来临。
“怎么会这样?大家不要被蒙蔽啊!”孔局长闻讯后大惊失色。
应正果睁开了双眼,集中精力打开辨色术。动摇者的脉轮颜色非常奇怪,黑不溜秋的一片。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脉轮。难道是八门金锁阵的特殊效果?
“那就只能这样了。强禅术……”应正果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应正果一次次驱动强禅术,动摇者一个个瞬间倒下,将扰乱军心者一网打尽……
“谢谢应正果。”唐殊雨欣喜地看着这位昔日的弟子,已经习得如此高深的神通。孔秋虹局长也对应正果称赞有加。
“快摆出六丁六甲阵相克制。”
接下来,由唐殊雨开始指挥第三轮防御。
应正果带领几个壮汉搬动智者寺大钟,放置在广场的正中央。
唐殊雨、何虑、慧通、慧腾、苏清、张奕六人在大钟外围围坐起来,摆出六丁阵;魏央、赵达轲、李沐窈、范栎、施伊儿、吴梓旭在六丁阵外围围坐起来,摆出六甲阵。十二人一齐持《大悲咒》,驱动止心术,摆出六丁六甲阵。
“孔局长,摆这个阵的目的是什么?”应正果百思不得其解。
“传说智者寺的开山奇书《脉轮说》中,曾经记载了一个预言。”疲惫的孔秋虹慈祥地向应正果介绍道。
“那本云游大师写的书?”应正果记得这书是《脉轮经》的蓝本。
“是的,书中写道:世界末日来临之时,挑选出12位薄伽梵超群者,驱动止心术,便可实现上上乘的神通,以此止住躁动的人心。”
“上上乘的神通,这是什么意思?”应正果刚问完,就看到广场中间的大钟,竟然腾空离地了。
这大钟少说也有十几吨重,怎么说飞就飞了呢?到底是止心术的力量,还是背后有其他神秘力量在驱使?
应正果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这大钟跟随止心术的节奏,越升越高,像是一面重量级的旗帜,凌空于智者寺正上方。
“嗡……”大钟发出了不绝于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原来,大钟在这个位置,就变成了一个巨型扩音器,将六丁六甲阵的止心术,传播到JH市全境。大钟沉稳的沉吟,鼓舞了每一位战士的士气,填补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心理阴影。
“小应,你知道吗?我经常梦到罗店镇变成了一位老大爷,开始开口说话了。”孔秋虹在应正果身边坐下,一点都没有领导架子,像是一位知心好友。
“看来,今天是梦想成真了。”
“孔阿姨,为什么大钟会飞起来?”
“地球磁场在世界末日已经发生改变。大钟在高能级的推动下,发生超级磁悬浮现象。”
其他为数不多的城市也有高僧和瑜伽士守护,也在试图用类似方法解救大家。
“神通悬浮术……”智者寺的上空飞来一个白衣白裤满脸是毛的胖子,眼神恍惚,像是一个无脑人。
“神通辨色术……”隔着灰尘和薄雾,他通过观察下方人员的脉轮能量,确定了六丁六甲阵的位置。
“是霍嵘。”应正果指着天空大喊道。
“手下败将,不是被革职了吗?”白潇淇示意大家不要靠近。
“他被变成无脑人了,比之前更强了。”周青青放下手中的毛巾和脸盆。
不知霍嵘身上穿戴了什么先进设备,竟可以在天空中悬浮驰骋。只见霍嵘一屁股坐到了悬浮的大钟上,大钟晃了几下。
“神通止心术……”霍嵘也开启止心术唱诵了起来,与《大悲咒》的能量场完全相反。
六丁六甲阵的布阵人马上就受到了影响,一顿杂念钻入持咒者脑中。《大悲咒》的持咒能量场马上就下降了,JH市再次陷入了绝望和恐慌。
“妈!”远在JH市政府大楼的李雨宙,知道罗店镇又遇上麻烦了,与田易昕紧紧抱在一起。
她曾经问过姐姐李雨宙,为什么会喜欢田易昕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姐姐说,田易昕只有在危难时候,才会显出本性,变成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作为姐姐李雨宙的感受。现在的她,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位男子,好好扮演李雨宙这个角色。
“君俊,我们还是出去向无脑人投降吧!”周吉吉与庞君俊躲在车中,浑身颤抖。
“知途,山下好像发生了大事!”孙柏琳站在金华山之巅。
“先守住这里吧!顾不过来了。”解知途的四周围满了一圈圈的无脑人,“长城”的高压电已经在八门金锁阵中失效了。
金顶上,一个表情凝重的男子已经断掉了呼吸,全身血液流动得越来越慢。
“意识体转换——云游大师。”霍嵘忽的低下了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似的。
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目光变得锐利,张口说道:“贫僧是智者寺的创始者,法号云游。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自摆出六丁六甲阵。”
“糟了,竺傲寒的十八子意识已经被项杰亦注入到霍嵘身上了。”
霍嵘的外表也渐渐发生改变,看上去是一副苦行僧的装扮。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智者寺的开山鼻祖。”这对于智者寺的僧人来讲,竟然是一件好事。
“恭迎云游大师!”智者寺的几个僧人起身迎接,双手合十施礼。
僧人群体开始骚动。
“不要相信啊!那是真言教的幻象。”应正果上前阻止大家。
这些着了魔的僧人并不理会应正果。他只能组织大家拾起一块块石头朝霍嵘扔去。
“意识体转换——万相法王。”霍嵘的形象又变成了一个穿着喇嘛服的年轻和尚。
“神通缩骨术……”霍嵘收紧全身脉轮,石头打在他身上没有丝毫反应。
“意识体转换——神通大师。”霍嵘又变成了一个颧骨突出的藏僧。
“神通先知术……”
智者寺的上空投射出一副美好的景象。霍嵘告诉大家这是重建后的美好世界,劝大家放弃抵抗。疲惫不堪的战士们被这场景所吸引。这下子,大多数人都开始动摇了。六丁六甲阵输出的能量场,变得越来越混乱。
“擒贼先擒王。强禅术……”应正果冒着疲惫,用布满血丝的双眼,再次发动神通。
霍嵘拥有十八子的意识,再加上应正果本身的意识也被复制。强禅术对于霍嵘的影响微乎其微。
“该轮到我了。意识体转换——神空大师。”霍嵘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神通强禅术……”霍嵘大喝一声,上空的灰尘和薄雾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洒家撑不住了。”赵达轲紧紧闭着双眼,脸上挂满了泪水。
张奕的老毛病又犯了,应声倒地;慧通和慧腾坐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是中了强禅术,还是放弃了抵抗;李沐窈和施伊儿晕倒在现场。剩下的几个人,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大钟失去了能量的支撑,从空中狠狠砸了下来。
“咣”的一声,大钟在苏清面前落地并裂开了。碎片砸在了周围人身上。看上去,苏清校长的情况最为严重。
“苏清校长,你怎么样了?”应正果上前去挪开大钟碎片。
周青青简单观察后发现,绝望地发现他的肋骨已经全部断裂,失去了心跳。
“六丁六甲阵破,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霍嵘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坐以待擒。
“无色天,请布下九洛银河阵吧!”霍嵘向天呐喊。
金华山的金顶上,那个表情凝重的健壮男子在原地兴奋地跳了起来,喊道:“成功了,终于练成涅槃术了。”
“项杰亦,放马过来吧!”呐喊声响彻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