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洛特跪坐在篝火旁静静地冥想着,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孩子们欢快的玩乐声,小孩子们总是这样,一旦吃饱喝足之后,便将苦痛都抛掷脑后。
“啊,大哥哥,你醒了!”
杰洛特耳朵一动,还不等他站起身来,一个小男孩便跑了出来。
“叔叔,叔叔,大哥哥醒了!”小男孩欢呼雀跃道。
杰洛特点了点头,被小男孩拉着手指扯进了屋里。屋内,其余的几个小孩都围在一起,泰格里斯躺在一堆茅草上,肚子上的绷带血迹斑斑,泰格里斯脸色苍白不过好在睁开了双眼。
“感觉如何,要不要来杯尼弗迦德樱桃酒。”杰洛特道。
“......”泰格里斯无力说话,只能用可以杀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杰洛特。
“好吧,好吧,可怜的小猫咪,下次你再这么莽撞可就没有下次了。”杰洛特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只......是什么怪物?”泰格里斯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你是说哈里西?那是一只精英怪,你可以理解为蟹蜘蛛领主,那个矿洞是它的领地,下次接任务前先评估好自己的实力,否则你傻傻地去送死的样子真的很愚蠢。”杰洛特毫不客气地说道。
“知道我们猎魔人为什么都这么穷吗?这可不是杀什么野狗、水鬼之类的职业,我们要面对的往往是比我们强大数倍的怪物,法印、剑油、魔药还有装备,都是必不可少的,这些哪一样不需要花钱,猎魔人可不是背两把剑便可以出去闯荡的,那样的话你走不了多远就亏得连裤衩都要当掉了。”杰洛特依旧毒舌道。
“好了,安心养伤吧,我也要出发了,过几天我会回来找你的。”杰洛特说完便准备离开。
“等一下。”泰格里斯强忍着疼痛坐起,腹部的绷带瞬间被鲜血染红。
只见泰格里斯手腕一挥,一群杂物叮叮当当地掉落出来,有一些矿石、材料、图纸、一副胸甲和一条裤子。
“至少穿上裤子再走吧。反正我也用不到。”泰格里斯道。
“玛哈坎男裤,还是个重甲,这看起来是某人的遗物,呵,能穿就行。”杰洛特又看了看另一件科德温护甲,看起来是标准的大师工艺,一般都是军队标配。杰洛特也不忌讳是否是死人的衣服,他身上的凯尔莫罕套装虽然防御力不错,但如今已经破烂得都能看到白花花的屁股了。只不过如今杰洛特穿得看起来也跟强盗没什么两样了,除了背上的两把剑。
穿过十字路旅店,跨过河滩越过荒芜的野外,杰洛特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海瑟顿。远远地杰洛特便看到前方被冰霜覆盖的村落如此地显眼而又突兀地坐落在一处平原上。
“空气很奇怪,像是大热天掉进深不见底的地窖,还有雾......”杰洛特喃喃自语道,将马栓到了村子外的树桩上,杰洛特背着双剑独自进入这诡异的海瑟顿村。
“走开,都给我走开!”一个带着颤抖的男性声音从村子的一间房屋前传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只狗吠。
杰洛特抽出长剑大步走进村子里,只见几只狂犬病狗在冲着一个穿着单薄浑身破烂的男人嘶吼着,男人手持着火把左支右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杰洛特上前三两下便将野狗们全部斩杀。
“走开!别烦我,管你是谁!滚!”男人明显惊吓过度,看到杰洛特如此凶猛,男人更加惊惧了,他吓得腿脚发软,一下子坐倒在门前的台阶上,一只手臂护在头顶,无助的向后挪动着。
“冷静点,已经结束了。”杰洛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同时用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倒三角亚克席法印冲向那个男人的脑袋。
“是啊,结束了。一切都过去了,永远都不会恢复。我永远不会忘记......”
男人瞬间平静下来,茫然地看着破败的四周村落,好一会这才站起来,捂着脸似乎仍旧无法面对现实。在这冰寒的海瑟顿村,男人穿着被狗咬的破烂长袖光着脚,环境的寒冷比不过他心底的绝望,男人光着脚踩在满是冰渣的地面,他坐在井边久久沉默不语。
“我要找一个人,他叫汉崔克,据说在这个村子里。”杰洛特道。
“有这人,但他已经不在这儿了。他们在小屋里抓到了他,你真该听听当时的声音,我从没想过一个男人能发出那样的嚎叫,那叫一个惨哪......”男人说着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就连腔调都有些跑了音。
“慢慢来,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被掳走了,全部被掳走了......”男人说着便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回忆之中。
“那时太阳正要下山,天空变得跟鲜血一样红。我当时心想:‘怪了,怎么听不见蟾蜍的叫声?’。突然我取暖的炉灶里的火突然熄灭了,天空之中飘起了小雪,我往村里一看,村子里的一切都蒙上了冰霜,就像是被暴风雪吹过一样。不安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气氛......牲畜在谷仓内烦躁不宁,风中隐隐传来尖叫声......天空闪过一条细微的缎带,几乎无法分辨骑士们的身形。接着骑士们越来越近,也看的越来越清楚。我看见了他们头盔上的牛角,看见了牛角中间的突起,看见了护面背后如骷髅一般的面部。骑士们骑在骷髅般的马上,身侧光秃秃的像伤口。一阵狂风吹过柳树。他们的刀刃就像在夜空中像是闪烁的星星。风声越来越大。不,不是风,而是鬼魂的歌声。突然噩梦般的骑士们再度转身,鬼马的蹄像是沼泽上的磷火。我赶紧趴下,在窗户底下,除了恐惧,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听到汉崔克发出尖叫,然后开始乞求。到最后,他只剩下了呻吟。我听到村庄的房屋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我听到了村民们死亡前的惨叫,我听到了狂猎们战马呼啸而过的嘶鸣声。恐惧并未久留,但村庄仍像严冬一样冰冷......”
“他们离开时,你在屋里?”
“没有,但我绝不会再走进那里。绝不......”男子恐惧地说着,然后又无力地垂下了头,坐在井边陷入深深的悲伤之中。
杰洛特知道不可能再问出什么了,他在海瑟顿村的破损房屋里四处搜寻着,很快杰洛特便发现了一户人家的房门大开着,他清楚地看到屋内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
“他们拷问他。但他们也许漏掉了什么。”杰洛特看了看血人一样的尸体心中毫无波澜,比这更加血腥的场面他也亲手制造过。
“检查他的口袋,裤子都硬了,像是严冬时挂在外面晾过。也许他在上衣里藏了什么,我的天,冷得像冰一样。里头没什么东西。应该检查他的靴子,凝固的血,有把钥匙藏在靴子里。一定有个相应的钥匙孔。希望就在附近。”杰洛特毫不避讳地搜寻着尸体,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空气在流动。这堆瓦砾下面一定有空间。看来我该帮忙打扫一下了。”
杰洛特凭借猎魔感官准确地发现房子里的杂物间被一堆干草遮盖的地板有问题。扫开干草,杰洛特果然发现了一个暗室,将手上的钥匙和暗门上的钥匙孔一对,正好严丝合缝,暗室轻松被打开。
杰洛特走下暗室,发现里面是一个地窖,周围堆放着各种杂物,一个柱子上还用刀钉着一个女人的悬赏,是对男爵妻子的搜寻悬赏。杰洛特略过这些无用的东西,他的目光一下便注意到了地窖内侧房间门口的油灯,很明显这油灯经常被人使用。
“有意思。”杰洛特伸手扭动油灯,地窖内的一处墙壁上一个暗格弹出。
地窖内侧的房间是一个书房,书桌上摆了好几本书,杰洛特将暗格内的笔记拿了出来。
“一个账本。买一袋谷物须支付的款项、一批煤炭的待缴金,看来汉崔克扮成了一个商人。嗯,这是什么?隐藏于各项账目间的笔记。真聪明......这些标题真有趣”
“汉崔克的笔记
账目
购买一袋谷物-35NC
木炭的收据-24NC
“失踪悬赏“
目标在史凯利格与诺维格瑞现身。
外貌没有变化,灰白头发,脸上有疤。
避免与他人接触。
“喝醉的猪”
自称男爵的家伙在他的城堡招待了目标,或者应该说是他非法占据的城堡......
原因未知。
去乌鸦窝找男爵的人谈话
“跟一名女巫发生冲突“
目标在沼泽登陆,邂逅一名女巫。
发生冲突。起因不明。
找出女巫。
与米德考普斯村的农民谈话。
“务请谨慎“
有人在监视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原因。有些迹象很让人不安......
狗逃走了。
水桶里的水结成冰。
天空中有奇怪的闪光,农民说这是凶兆。”
“他们似乎发现汉崔克正在寻找希里,所以才会拷问他。我来晚了。现在线索只剩下男爵,以及某个女巫。可恶。”
杰洛特将笔记用火焰点燃,搜寻了一圈,除了一百多枚克朗,并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事物。
“唔,还是先回去看看泰格里斯再做决定,小猫咪真不让人省心。”杰洛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盛夏中被冰封的海瑟顿,骑着马赶回了十字路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