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战斗一开始
战斗一开始,五个先锋战士飞升到指定高度击杀在凸石上歇息的石虫。
而后占领凸石,改用狙击模式清理岩缝群落的外围对手。
而后三十人为一组的先遣部队,飞升上去,火力压制大范围清扫那些四散的石虫,同时逐渐登录在石壁上占领活动空间。
这个过程不去接近,子弹不用省着使用,每个厚甲石虫都是三枚子弹,务必做到让猎物死的透透的,不可能还有还手之力。
而后剩余猎人凭借浮空飞车快速登录,为先遣部队运发弹药,同时开启电流网据点防守。
到此为止计划已经基本清空了石壁上存在的对手,一百五十个猎人登上千米高空,占据了紧贴崖壁的一条缝隙,可以继续延伸,入侵横向延伸的石缝深处。
狩汶与狩文此刻穿着银白战甲站在了队伍前方,对面的石虫蜷缩在石缝里堵塞了一条通往目的地的道路。
狩汶突击步枪三行扫射,十几枚子弹突突的捅入石虫身体,碧绿腐蚀开始毒化它们的内脏,腾腾热浪冒了出来,发生着化学作用,弥漫空气。
猎人们随手拿出防毒面具,早已有所安排。
而后帮助狩汶二兄弟移开石虫,巨大体型的虫子推搡着被挤出了石缝,掉落悬崖,队伍就要继续前进。
那石虫的血液在地上横流。
血水碧绿,虫子踏过,沾染脚下,踩踏各处。
靠近前边的虫子,因为触碰虫尸,更早的粘上了血液,绿色的浆糊在手上可不是那么容易清洗。
他们有的随意涂抹了战甲,有的直接就又拿起了枪械对准新一批石虫开始扫荡。
石虫在他们面前无不是没有危险的猎物,只需要武器到位,一枪枪扫射,也是很有快感的事情。
但是随着战斗发生,狩汶却也发觉这战斗的情况正在发生改变,自己手下的猎人似乎对那些虫尸有着不同的眼神。
他们更加怜惜的看着那些尸体,触摸着它们的血液,把绿色抹上了自己的战甲,抹上了自己的面庞,就像是祈祷一般绘画纹身。
那血液对他们来说似乎变得忽然亲切起来,已经不再是没用的垃圾。
猎人们反而还想要收集。
又是一批虫尸倒下,这些石虫缓慢的爬行速度,以及仅仅拥有的短程攻击能力着实不能起到什么威胁。
猎人们手中的武器自然就是克星,可以把他们终结。
但是这一批尸体,猎人们不愿意再去帮忙移开,狩汶那双沾染绿色的手也软了下来。
连番折腾这些巨大的石头,他都有些使不出力气。
反倒是那些血肉石虫被弹药打穿了的身体,以及血肉模糊的铠甲,勾动他的野心,但是又被他安耐住了那可怕的心思。
这些虫子可以穿着的铠甲,是否也可以穿在自己身上?
感受一下哲华美的外壳,是否称身?
狩汶一晃眼,掐灭了这念头,感觉它不伦不类。
但是他的旁边,一名猎人已经模模糊糊的摸了上去,摔裂了碧绿腐蚀用刀子沾染着那些绿色,裁切坚硬的虫甲。
而后将好大一块石壳贴在了战甲表面。连带着原本的绿色血液,像是新的皮肤生长在了原来的伤疤上。
血粼粼的铠甲,血粼粼的血水,碧绿模糊,相得益彰的展现着那些石虫本来的面貌。
此刻究竟谁是这甲壳原来的主人,同样的血色,同样的虫子,似乎两者一时间没了差异。
直到此刻他们欲血奋战,战甲上早已不是原来那般模样。
狩汶起初对这些并不怎么在乎,可就在这一刻似乎也发觉过来,他们成为了什么。
当那一个猎人这样做的时候,接下来的猎人也跟了上去。
大家拿起刀子蘸着血水,裁切甲壳,贴身在自己的战甲表面。
用血肉包裹了金属,用血水包裹了冰冷,这些虫子在这里变得温暖起来。
面庞在战甲之下表现着诡异狰狞。
他们自己可能都已经忘却了自己究竟是什么。他们自己可能都不明白穿着这些战甲的他们究竟成为了什么。
但是穿着这样的战甲,就是让他们意外的兴奋。
就像回到熟悉的环境,做着一个体面虫子应该做的工作。
这生活,正在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他们仿佛已经不是身处在高山之间战斗,而是时代回到了曾经,回到了那个鱼龙母船应该温馨的岁月。
三五个好友可以在夜市里吹牛皮,吃烤鱼。回到了家里开着空调体验着虚拟梦境,偶尔洗一个热水澡,拥抱一下上完网课的孩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家是一个灼热的熔炉,工作是穿着厚重的战甲,拿着成效甚微的武器与无处不在的异类生物战斗在一起。
不知道家人在哪里,也不知道生命中的明天,会是什么成为这艘飞船的主宰。
但是因为他们穿上了这样的铠甲,沐浴在绿色血液里,浸泡着极乐世界的快乐。
猎人们似乎回到了那样的生活,回到了那个世界,体会着生命本质的喜悦。
畅快遨游。
狩汶强行镇定着自己的思绪,他不希望自己去做那可怕的事情。
他的身上战甲严密,白银色的战甲结结实实把他包裹,纳米材质的拼接,容不得那些血水泛滥的他的皮肤,去沾染那可怕的魔力。
但是在这绿色的地方,周围的环境天然就魅惑着生灵,他的耳边泛滥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
那声音召唤着他向前迈步,走去那虫尸的身边。
拿起一块甲壳,戴在自己的战甲上,与那些猎人一起载歌载舞,迷幻在这化学反应的烟雾里。
他不愿意去做,但是路已经敞开,虫子的尸体已经被拆解开来,那些厚重的岩石,都戴在了猎人的身上,留下一条道路任由狩汶走去,走向召唤他的声音。
那里会是什么,没有谁知道。
大家知道的仅仅是那里华光溢彩,在黑暗里唯一暴露光明,迎接着身后的夕阳,染出了一条生路。
虫子在那边的世界已经没有,更广阔的空间暴露出来,胜利的果实似乎向他们招手,要他们迎接胜利。
狩汶不可置信的摇摆着脑袋,混腾腾的雾气碧绿腐蚀中冒出来,而这些气味让他不可相信自己真的看到了那结果。
摇摇摆摆过去抓住一个战士,狩汶哆嗦着那张嘴喷出词语,语法错乱,就连发音都在扭曲。
他自己都在疑惑自己说的是些什么,才发觉自己已经说不出标准的虫族语言。
各地的方言,古怪的发声在他脑子里嗡嗡叫。
这个地方就像是信号接收站一样,给他播报着他曾经听到的一切。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狩汶提着那个猎人的战甲去质问,额头直抵在对方的面罩上,最里面迸发着杂乱的声音,颤颤抖抖,恍惚恍惚,询问猎人究竟在做什么。
而那猎人也用同样的怪声,同样无法捕捉概念的杂乱对之回应。
这个世界一时间似乎都模糊了面貌,狩汶在碧绿的血污中再也不能指望上一个战士,而他自己提起一把血水中的枪械,踉跄着,烦恼着,恍惚着向那开辟的道路走去。
他的周围,猎人们装疯卖傻,一个个都把自己当做了畜生,做着匪夷所思的行为。
他捂着头脑,拿着枪械,装填弹药。
手在颤抖,一枚枚碧绿腐蚀竟然还能塞进了空气,在地面上炸裂。
但是他还是就在这样的混乱中,走出了那里,沐浴在夕阳之下,忽然间出现在一个正常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