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沙丸雨
黑暗里惊醒,麻利的跑向土行兽。
仓惶间留下满地狼藉。
木屋静立,木板在那里瑟瑟作响。
或是抽空了的魔料袋子丢在地上,或是琐碎的魔法矿渣点点发光,或是使用残余的递魔纹路在空间中发亮。
带上眼镜或许还可以见到不少的魔法气息在这里滚动,魔法在这里飘荡。
悠悠散散,似是迷雾,参与在空气的组合方式里,融合成新的魔法元素,从而成为了自然环境的改变中。
人去楼空,飘逸在一度空间的彩色雾气,低沉压抑,弥漫开来,吞噬着天然的环境,改变着自然的本质而又不为人所察觉。
匪徒一个个慌忙不跌,似是森林里的麋鹿,嗅到了猎人就要对这里发动攻击了。
他们奔跑,他们仓促,然而他们不是傻子。
手里有一个大口袋似的摸向了那些黄澄澄的魔法矿石,每摸到一块就会有宝石忽然消失,每消失一个就奔向下一个,在不长的时间,一个土匪就没收了五六块巨大的宝石拿在了手里不知道什么位置。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拿上五六块就离去,土行兽留在原地生死不顾。
一些匪徒行动麻利,收拾妥当,金光宝气的矿石又把他们眼睛馋的走不动路。
贪心的,顺手拿起魔棒在空间中画出古怪的光路,拿起来魔法宝石连抓带捧扔向纹路,它们不知在什么地方消失,不知进入哪个空间。
那些纹路发着光,像是龟裂的大地左突右支,像是裂纹的冰面撕裂空间,裂纹不规则的游动,仿若自然的生灵,然而认为绘画,像是巧手的艺人专门为了他们的存在而在此出现。
他们的外面是现实世界,将他们严密包裹,里面不过是一层薄膜的区域里就已经成了一个神秘空间,让各式各样的宝石进入其中平静着安睡。
蓝猜测当自己刻画出相同颜色相同轨迹的纹路,自己也就有了一模一样的空间。
那里是魔法塑造的世界,随身携带,随手绘画就可以使用。
一些匪徒如惊弓之鸟快速逃离,扔下了数十块魔法矿石原地待命,也有些土匪财迷心窍进进出出临时的营帐搜刮古怪的魔法材料据为己有,不失奔跑碎裂之声,可闻魔法打斗光影。
而天空的沙丸越来越多,空地上的泥浆也越来越多。
自然界都在因为这个乱象的地方为之愤怒。用以沙丸的坠落惩罚那些打架斗殴的龙类。
一些地方大片大片的粘上了泥浆,失去了物品原本的光泽,一粒粒坠落,一粒粒在地上四溅仿佛是雨水开花,仿佛是雪崩将把这里彻底淹没。
软糯四散,潮湿芳香,透出泥土,驱散屎尿骚臭,折腾本就人性涣散的空间。
它仿佛是一头凶兽,早早就已经闻到了这里的腐臭味道,蓄积已久等待着这个时刻来到这里一击迸发,拿龙性命。
匪徒们不愿在这里停留,像是生怕遭遇黑暗里的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黑夜长空寂静无声,整个旷野都在星空下沐浴,风声回荡不留痕迹,它们成群结队到来,而又一次次沉默,等待着被发现。
它们是谁?匪徒不曾言说,但像是猎物正中了猎手的视野,等待着倾泻而下的苦恼。
不敢犹豫,不能慌张。
需要一个领袖,带领他们离开这里。
然而这个的世界里就没有那种人物。
有了也不能长久的存在。
因为他们不能容许存在。
一边畏惧着伟大带领他们面对黑暗。
一边向往着成为互相内斗。
被踩在脚下,沙子也不自然。
青铜的腐朽气味包裹四周,酸涩的金属味道让这空气也变得生锈,宵小匪徒窝藏粪坑,而如今面临锐进肃革之意也不敢妄为乱进。
他们大吼,是沙漠上的匪徒。沙尘暴,暴风雨,天南海北的英雄豪杰都见过,不惧黑暗,但还是逃跑了。
他们挥动魔棒遁入了神不知鬼不觉的空间。
仿佛神不知鬼不觉的世界里就可以遮蔽他们的罪行。
让在夜晚里屠戮了某个行商旅队的事情不用败露,让地下的冤魂继续沉眠哪怕是从天上下下来了沙子也不会把自己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他们本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逃得出这个不祥的地方,再次现身的时候干燥冰冷的世界等待着他们的屎尿继续祸害。
然而他们的逃跑前功尽弃,环形瓮里是他们唯一能去的地方。
哪怕魔棒引流更多的魔法物质,哪怕支付了更高端的递魔纹法阵,他们在夜空之下也不过是凭空制造了五颜六色的霓虹,使得周围的一切更加死寂。紧张情绪愈加弥漫。
被囚禁,左冲右撞。这地方没有他们出路。
“老掉牙的招数失去了作用。”
“老掉牙的招数失去了作用。”
“老掉牙......失去作用了。”
小鬼在叫喊,小鬼在招人。夜的风凉飕飕。骨的冷后背违逆。你拿着魔棒面向黑暗,黑暗从你背后来到。
压抑的寂静不让人出声,黑暗里的它们就要砸上门来。
白色的手从后面一把抹上你的脖子。惊然回首那不过是同行的伙伴。
小匪徒自己吓唬自己似的哇哇大叫,眼睛瞪得出了血丝,皮肤像是死人的手雪白的没有血色。
伙伴拍着小匪徒的膀子走到前头,面带笑容,柔和暖和,像是一个可靠地父亲,要为儿子指引一番伟大的航道。
“被吓到了?”
“嗯。第一次......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
“没事。沙丸雨,大漠里经常有的鬼天气。”大叔不愧是大叔的摸着脑袋,一脸无奈,像是在说这样的鬼天气让你遇到真是不如意,我小时候都没有这么不好的运气。
“这种鬼事遭遇的应该很多,但我们都活过来了。”不知道是多少的前言后语都已经想过。大叔皱着额头的纹路,兜出了这么一条不可靠的经验。
看样子小匪徒还不明白,他注意到自己的嘴唇都不自觉地扭曲了。简直比哭还难看。
“不懂吗?就是地上的砂砾跑到了天上扎堆,然后被风吹着来到了我们头顶。”
小匪徒一点都不觉得这是认真的,这么荒唐的解释让他为难了。
魔棒紧紧地握在小手里不敢松开,腰带上挤满了摊贩市场的粉末袋子。
俯身下来,对视着双眼,小匪徒沃华秀动着鼻子捕捉空气里的怪味。大叔的嘴角洋溢着魔法溶液的残余痕迹,腥臭的味道在那里散发出来,流进浑浊空气。
混合着屎尿的味道继续成为新的浑浊。
小身板越加颤抖,眼睛珠子向后缩去不愿意面对这个看起来还蛮像一回事的大叔。
“别担心,很快就过去的。等我们冲出了一条道路,你就跟在我身后。”大叔醉眼惺忪,有着醉酒的态度照顾着自己这个晚辈。
“谢谢。”小声的说着,混入了风声的话:“谢谢你这样安慰我。”
“不用,你也不看看。我们这里就你最小的。何况大家都是为了换一条命,不然谁回来这个地方做这样的买卖。”大叔豪气干云不知道又在说些什么,说起话来还没看出小家伙那双异样了几分的眼神,里面是透着坚定,透着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总之你就跟在大家后面,总不会有错的。相信我。”
不肯认命的家伙终究是主流,他们的手里凭空变出了宝石,有棱有角,并不规整,沾染血渍,携带腥臭,仿佛经历战阵,风风雨雨走到了今天的狐朋狗友。
就差那么一点点娘胎里带出来的血气,石头就有了活生生的模样。
暗夜星空下,石头深沉悔过,不知道是不是怀念着历史的曾经——如今的它们显得胆小可怜。
像是受伤的幼崽只能蜷缩在父母的怀里,而可怕的是如今就连自己的父母也都已经消失,只能蜷缩在可怕的坏人手里让他们在这里胆战心惊。
那小小的石头像是在发奋的缩小自己,以为只要躲在了内心的温暖里就可以躲避一切的恐惧。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魔纹勾画,映射着妖艳绚丽,外面的一股股暖流向着他们涌动过去,魔法的元素变成了新奇的力量钻进他们身体里,宁死抗拒也无能为力,他们就要走上一种康庄大路,好像再也不用害怕所有的痛苦。
被那光彩映照,真有几分黑夜精灵的面庞。
不过都是姣小的孩子,保持着鹤发童颜,却被穿上了成人的礼服。
把它们拿在手里,鲜活的心脏跳动起来,小小一块如果放大到一定程度竟然就是一个个像是干货一般的胚胎。
豆子大小的眼睛点缀身上,蜷缩的四肢窝藏在腹部,小小的嘴巴一条横线,以及全部的内脏都透露着各自不同的阴沉色泽,像是封藏在地下的腊肉红润,琥珀光华,携带着斑斑的血泥,皮肤细嫩,还有着古老的化石气息。
“可真恶心,能搞来这么多生物胚胎。”
“不像。如果是杀死了胚胎我还能理解他们是心理变态,但是自己都快死了为什么要拿出这些东西,是当祭品?”
一块胚胎宝石扔出了匪徒的手里,它落地的过程里一条羽翼飞龙毛发顿生,展翼而翔,小翅膀腾的一下飞离地面凤舞九天然后咆哮着回归寂静。
它是巨龙,长尾又是走兽,飞翔天空,嘴喙张合,制造自己存在的呐喊。声音不能辨别是庆祝活着的存在,还是在为了这个时候悲苦。
音律之中仿佛暗含着囚禁了自由的凄凉。
回忆起爬出矿洞的海洋,沙漠里仰望天空看到的怪物,诞生自植物,捕食动物。血雨腥风互相残杀。
蓝第一眼仰望他们如同看到天空的精灵,虽然残酷,可是羽毛舒展自然带着豪爽自然,如今再看,同样的生物,不同的出身背景反而肠胃翻滚。
这边有人恶心着,那边的逃命造物不能中断。
更多悲伤来到这片天地,飞禽走兽,草木飞虫,不同身姿,不同生态系统。
各有个的稀奇之处,各有各的造型古怪。
干净利落的骨头架子,浑身唯有铁骨铮铮,獠牙外露。看不出的情绪流露,然而沧桑的仿佛金属都要憔悴。
身体柔韧,光影幻化,蹦蹦跳跳,闪现突袭。乖巧而邪魅姿容,月光霓裳都要变成凤凰泣舞,其容其姿不是可爱,可吓人。
弱水一滩,幻化模仿。纤柔靓丽,不伦不类。
神奇生物章法不同,共同的是身上蕴含邪魅光影,不知是递魔纹还是魔法元素的珠光宝气把它们缠绕,阴沉寒冷,青蓝幽光,妖媚姹紫,各色各样的古怪纹路在动物身旁缠绕,流进他们的骨头,掺进他们的血肉,断纹不整,参差不齐,活跃起来,似是龙蛇攀爬,散发着递魔纹路的神奇能力。
数十个匪徒一人两三个,一两个的宝石胚胎直丢出去,大大小小的怪物也足够把这环形翁变成个动物园。
加之这里屎尿不分,食物掺杂粪土,再来野兽成群,真有几分动物园里,臭气熏天的感觉。
天空的沙丸还在下个不停,琳琅满目的魔法宝石七七八八的遮盖,无数的土行兽被困在其中,不能动弹,原本还金光宝气的空地上,显得冷清不少,让人寂寥。
匪徒,怪物,挣扎在一个世界。
都不愿污秽掉身上,还挣扎着还要踩这些东西。
天上来的他们要扬弃,地上踩得他们要讨厌。
一个共同的泥坑里推搡,挣扎,陷入,身体埋没更深的污秽之中。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旧习?
泥泞中,污秽中,嘈杂中,宵小的恐惧没有了,不伦不类累积起来他们的强大,而明明还处在黑暗之中,却已经以为自己已经光亮一片。
没有风声鹤唳,没有鼓鼓荡荡的旗子,立在旗杆上的,旗子成了沙漠的雕塑,空中飘扬,静止不动。
沙漠安静,空地黑暗,火把照亮寒冷。
清幽洒下,雕塑亮眼,何时,小匪徒看着这混乱,这寂静,后退了,沙漠太过安静,乃至于触目惊心,留下痕迹。
明明喧嚣沸腾,孤零零的。明明称兄道弟共度危难,被冷落一旁,小脸跟个红苹果似的,等待着谁来照看。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熟了没有,也不知道自己挂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安静的,仅有月光流过,沙丸坠落,夜色里静谧的仿佛把自己囚禁孤岛。
脚步一寸寸后退,黑暗,寂静,压迫,让他不愿意面对五光十色的大好世界。
飞禽走兽闯出一条生路的时候,小匪徒悄悄地向后退去,目标是躲在不为人知的黑暗。
越黑越好,越静越安全。
他不敢弄出多少的声响,也不敢惊扰了如此壮观的动物园风景,只好一条龙偷偷的溜向了矿洞的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