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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十年前的庇佑

伊藤佐里探案 道尔·肖 4547 2024-07-08 06:32

  淡漠地咀嚼完最后的盘中寿司,轻轻向后靠着,微弱地深呼吸,声音微乎其微,佐里与凌子都没有在意。纯优习惯性地扶额闭目养神,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有个老毛病,虽不严重但也是有些低血糖。

  不按时吃饭的纯优常会出现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地轻微症状,可无人知晓,她总是把自己最坚强的一面展现给别人。从组织回来之时便有点晕了,不过接到佐里临时的电话总要去捎他一程。

  故作坚强哪里是纯优想要的,幼时的她也在父母亲的怀里长大,只是为了在黑色的世界里活着,她迫不得已。

  原先饥肠辘辘的凌子也是嗦完最后一根荞麦面,蘸汁无意溅到嘴角,失神的纯优一下笑了,佐里也因为纯优的动静注意到凌子的马虎,起身越过餐桌用纸巾仔细擦拭:“你看你,还像个孩子,蘸汁溅到脸上都不知道。”

  凌子可爱地鼓起腮向佐里的手边靠了靠,不服气道:“什么嘛,还不是我太饿这面又好吃。”

  说罢,凌子坏坏地瞥了佐里一眼:“要不,今晚,你洗碗?”

  “好好好,都依你,你快去跟纯优一起复习吧?”

  纯优自觉地牵起凌子的手,走进房间,只留佐里一人独自面对吃得一点也不剩的空碗,心甘情愿中带着懒惰,开始慢悠悠地收拾起碗。

  纯优嘘声道:“等我打一个电话,凌子,不要出声哦。”

  “OK。”

  等待电话对面的人接通哪里还有温婉的语气,异常生疏:“Joe,有空去看看Andyle的电脑,或许上面还有她未清除的痕迹,最好别拖时间,我可不想顶着一只背叛组织的帽子。”

  “这件事最好跟你没关系。”话音刚落,Joe率先挂断电话,手扶桌面严肃地紧锁眉,顷刻间,眉心舒展,亵慢一笑,无人明白是何意。

  “Andyle,拿着你的笔记本电脑到我工作室,有任务交给你,迅速。”

  “好。”

  简单的一句话结束,Joe看到来电显示愣住片刻:“先生?”

  “Farley死了,你怎么没向我报告,究竟是怎样的原因能让你起杀心?”

  “阻碍我的计划,对组织成员进行语言暴力等不恰当行为,您知道的,这与我的美学不符。”

  “之前有听你说过伊藤佐里这个人,还能活多久?”

  “原本他是没几年活着了,只可惜组织里出了叛徒给他提供解毒剂,您放心,我已经找到叛徒,很快就能给你一个交代。”

  “伊藤仓彦在美国势力不可小觑,他的儿子总有一天会超越他,对他儿子下手可以同时拖垮其父子,你先处理叛徒,切记,不要向伊森夫妇靠拢,明白吗?”

  “是我当年亲自处决他们一家三口的,我自会铭记在心。”听到忙音,Joe心不在焉地搁下手机,他从来都是对先生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只可惜,这个谎,他瞒了十年。

  组织里知道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十年前……

  一个不太寂寥的黑夜,正要入睡的Joe收到一封邮件,怀揣着疑虑他即使不耐烦却也点开邮件,是先生发来的,那一瞬间,Joe彻底打消了睡意。

  近期内,结束伊森夫妇的生命,以及他们的孩子,不要问我为什么,照做!

  心中不禁一颤,他质疑自己是否漏字看错,心情沉重似如落入深渊,冰凉彻骨。重复阅读,不过一句话,也费不少时间。揉着太阳穴,平复心态,睡回床上。

  不得不承认,他几近一夜难以入眠,Joe忿恨地踹开Ethan的工作室,呵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是物理学家,不是杀手,先生强制让我去谋杀与我关系良好的警界高官,我自是不愿。”下颌微微扬起,嗓音冷淡,那副神色清冷的模样,面庞似如结层冰。

  一手纸质文件甩在办公桌上,Joe承认,这是他第一次如这般失态:“杀手?你知不知道你以前是个孤儿,不是先生对你的栽培,你能有现今的成就!先生创立这个组织的那一刻起,你被收养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明白自己躲不了杀戮!你有想过希纱吗?有想过你那不知世事的女儿吗?你知道先生对我下达了怎样的死令?!”

  体面的冷嘲终于收敛,脸色低沉:“收养我,栽培我,根本就不是让我去杀人的理由。乔,先生不会再信任我了。”

  良久,他的薄唇微微勾勒出一抹从容的笑意:“帮我最后一个忙。”

  “你说。”

  “你完成你的任务,但是,帮我保住纯优。”

  “你疯了?一旦被发现,死的就不只是你的女儿了。”

  “其他人做不到,你可以。乔,拜托了,我们死后,拜托你,替我们照顾纯优。你与希纱最早相识,有些话我不多说,看在多年交情,你我竞争的面上,答应我。”

  Joe默默无语背过身去,安藤枫涧攥紧手,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他在赌。

  “你们夫妇死的时候,别怪我。”

  他动手的那一晚,删除一切有关于安藤纯优的痕迹,人身档案,网络记录,监控记忆等等,为纯优重新换上新的身份背景。当Harley带走她的那一刻,安藤纯优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在组织的封闭下,再归来便是另外一人。

  Joe心神不宁地按揉双眼,回神门口已有敲门声。

  “Joe?”

  “把电脑给我。”

  还没摸清状况的Andyle提心吊胆地上交电脑,从旁敲击:“是什么任务?”

  Joe一语不言专心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见没有回应,Andyle下意识心里无底地咽口口水,也不再敢追问下去。那次与纯优起冲突时,自己肩膀里的子弹是从他的枪口射出的,他说,下一次便是心脏。

  正如Joe所料,在网页记忆里捕捉到Andyle的浏览痕迹,Andyle也看出Joe脸色不对劲,只可惜她想遍近些日子做过的事情,没有一件事是触犯组织规定的,也没有招惹纯优。

  “唰!”Joe有意使劲转过电脑面朝Andyle,食指关节敲击屏幕,语气很是难听:“你自己看看?我记得药物程序页面你是没有密码权限的,那为何会有你的浏览记录?”

  思绪中断,Andyle不可置信地望向本不应该存在的痕迹,眸中只有些许惊讶,更多的是恐惧,慌忙解释:“不可能!我从未打开过,这分明是陷害!”

  “陷害你什么?”

  “我,我不知道。”

  “伊藤仓彦拿到的药物配比是你给的?”

  “不是我,我从来没有与他交流过。组织里最有可能和他走的近,最有可能想救伊藤佐里的人怎么可能是我,能够破译密码权限,并且栽赃陷害我的只有一个人,Jolene。”Andyle情绪激动地冲到桌前,极力辩解,转嫁矛盾。

  Joe双手合十立于面前:“条条指向Jolene,嗯?推断的不错,有证据吗?”

  “她的能力在我之上,她怎会允许我手上拿捏她栽赃我的证据。”

  “对不起,那位先生要我给他一个交代。”

  Joe冷漠地回应,淡然置之,眉眼间散发着刺骨的气息。

  听完,她难以控制地向后踉跄一小步,一声蔑笑,自我嘲讽道:“所以,所以你要我给你这个交代,我不过是这件乌龙事的替死鬼,是吗,Joe。”

  “算不上替死鬼,证据确凿,你的推断不过是猜想,毫无意义。你在我手下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总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吗?”

  那抹可笑的期待,期待他能听进自己的解释,嘴角上扬的弧度确实悲哀自嘲,凉水浇灭火焰,步步后退,自顾自说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哼,多好的人生格言啊,Joe,你扪心自问!我何时有过一点反叛之意,偏偏是那安藤纯优,你一定早就看出她的异样,只不过不肯承认罢了。像你这般冷酷无情之人,居然会对她有私心?”

  积攒多年的不平怨气终于爆发,那是生前最后的控诉,无用的呻吟。

  “以后,嫉妒心别这么强了,害人的法子别再生了。”

  Joe无视着一个将死之人的遗言,掏枪,上膛,开枪,不足一秒,黑色的枪口对准心脏,冒着白烟。

  子弹贯穿,牢牢地卡在身后的一面墙,带着飞溅出来的血迹,Andyle甚至连反抗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临死前,她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下辈子。”

  悔恨的泪水流转于目中,氤氲地望着灰尘未染的天花板,悄然死去。

  全国高中生艺术大赛当天的上午,警视厅。

  松永雪希的父亲谈话:

  “松永先生,您好,冒昧这么早让您跑一趟。”井一礼貌客气道。

  “无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有点赶时间,手下还有几位学生等着我赛前指点。”

  “好。请问昨晚您夫人是否有告诉您松永雪希死亡的真相?”

  此问一出,顿时哑口无言,呼吸声愈加的重,眼神下撇之际,他说:“告诉我了,在我这里哭了好久。”

  “那您是如何看待的?”

  “我能怎么看待!雪希已经死了一年了,我就算是知道真相又能怎样去挽回?雪希还可以回来吗?光是痛恨那几个该死的学生没有丝毫好处,不过我也听我手下同学说了,死了几个,倒也能解点气。所以,警官,叫我来问话,是怀疑我是凶手吗?”松永先生反向质问井一。

  井一实话实说道:“我们也不想去怀疑一个受害者家属,但是钟楼杀人一事影响太大,我们必须一个个彻查清楚,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即使心理非常难受,松永先生颇有忍耐度地点头已表理解。

  佐里靠着桌子一侧发问:“昨天几点下班的,回家后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再出去又或者回家前做了些什么?最好有证据可以给出证明。”

  稍微想了一会儿,他说:“像往常一样六点半左右到家的,吃晚饭时我妻子向我诉说真相,饭后,我好言安慰她很久才平静下来。我对此依然很烦恼,所以习惯性地下楼在附近街道散散步,那个点好像是八点了。我想把烦恼全部抛掷一注,却怎么样也无法实现。八点半的时候,我有去过一家便利店,买了罐朝日啤酒解愁,可能九点多才回去的。”

  “麻烦写一下便利店地址可以吗?”说着,佐里递给一张白纸,见松永先生描述完详细地址后交给风见警官立即去调查监控。

  八点,八点半,九点多——佐里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差,便利店的监控只能给出中间的证明时间,前后无法考量。

  见着问话空隙,坂井泉之替风见警官上交KTV监控资料:“警部,监控显示矢泽爱出去过一段时间,从方向来看应该是去卫生间了,时长大概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上厕所,有一说一也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坂井警官,从KTV到山本家要多久?”

  “我查过了,步行十分钟。”

  佐里大惊失色:“这么近?”

  “对,地点恰巧就在山本同学家附近。”

  步行十分钟,跑起来时间更短,卫生间一定有通风口窗户等,如果将路途时间控制在二十分钟之内,杀人十分钟绰绰有余。佐里头疼地摸摸后脑勺:“我原本认为钟楼一事可以将犯人控制在男人范围内,现在看来,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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