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里立即让自己平静下来,在空隙处深吸一口气,低头于水中简略打字:SOS,立即打开挡板!而后,佐里像是抓住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头部与挡板平行,尽力呼吸。
岸上,听到铃声的井一迅速打开信息,一怔。他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按下开关按钮,可挡板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又多按了一两次,依然没有反应。井一嘶声力竭地喊道:“佐里!再坚持一下,我去找救援!”
当他跑到大厅时,却发现只有几位熟人,其他人都已经散了。“赤木先生,这里有没有斧头!伊藤佐里被困在水下,挡板的开关坏了!”
听完,赤木先生慌了:“什么!这里怎会有斧头!”
“您说什么!佐里有危险!”凌子一下就慌了神,“控制室!”凌子突然想到。
“凌子,你赶快去总控制室看看有没有可以打开挡板的办法,旗木警部,跟我去速速救援伊藤!”刚进门的纯优就听到了紧急事件,立即安排。话音刚落,纯优不顾井一的想法,单手抽出井一别在腰间的手枪冲向游泳池。
“伊藤人大概处于什么位置!”纯优紧张地问道,害怕耽误时间。
“中央!”
纯优从走廊跑出,右手执枪,眼神坚定瞄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枪。挡板上,枪洞一个接着一个,接近一个半圆。“砰砰砰!”八发子弹过后,一声空响,纯优瞬间心里复杂。
水下,早已没了呼吸的余地,佐里凭借深吸的最后一口气强撑至现在。痛苦难耐的他并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因为他知道,哪怕动一根手指头,都会消耗一定的氧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视线渐变模糊,意识也逐渐消失。佐里无助地向后仰去,无声。
如果我此时拿出手枪,旗木警部怎么可能不怀疑我的身份,但如果,没有如果!
纯优把枪向井一的方向平滑甩出,井一下意识地借助手枪。趁机,纯优正准备从内口袋掏出手枪却忽然听到熟悉的枪声。
纯优寻声而望,一颗颗子弹从身旁飞过,与纯优匹敌的枪法还能有谁?
治一眉头一紧,道:“快去!”
纯优点头,一跃而上挡板。面对十六个枪洞,纯优依靠手肘的力量,用尽全力向下击打。紧张的汗水沿着脸颊流下来,反复多次,最后一次,挡板被击碎。由于加速度过快,纯优的手肘划过挡板边缘裂口,霎时,鲜血直流。
纯优倒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似乎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从洞口一跃而下于水里。她看到了,看到已经闭上双眼的佐里。从后拖着肩膀向洞口游动,托腰,靠水的浮力向上一顶。
井一轻而易举将其从水中拉起且平躺在挡板上,治一再顺势拉起疲惫的纯优。纯优瘫坐在挡板上,有气无力地说:“两分钟后,如果还没有醒,我来接替。治一,你赶紧赶去控制室,凌子在那里,我后来想到佐里能遇到这样的危机,想必凶手一定就在控制室,你快去保护她!”
“好。”
井一一秒也不耽搁,开始进行胸外心脏按压。
“醒醒!佐里!醒醒!”井一有些焦急地喊道,怕是想唤醒其意识。
纯优盯着墙上的钟表,又望着手臂有些酸痛的井一,道:“两分钟到了,我来接替。”纯优直起身子,手臂九十度垂直于胸腔中间,进行有效按压。
“Wake ubr /!Wake ubr /!伊藤!”
空旷的泳池区,回荡着纯优撕心裂肺的喊声。
控制室。
凌子发现开关控制被破坏,虚汗不由地从脸颊溢出来:佐里,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凌子绝望地在心中默默祈祷。
“咔嚓。”异响。
凌子循声望去却见一背影闪过,她不禁高声喊道:“别跑!”随即跟了上去。
室外,女子突然刹住了车,停了下来。凌子警惕地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你是谁!”凌子明目张胆地问道。
女子沉默着不回应,迟疑一小会儿后,女子突然转身,冲向凌子。可没想到,她早已戴上了口罩。一跃而起,侧踹。凌子看着突如其来的猛攻,倒是没怎么意外,迅速进入防备状态。看准时机,上段横踢,在躲过侧踹的同时攻击女子的胯下。
女子稳住下盘,前回踢,空击,下劈。面对腿法的连续进攻,凌子立即上格挡,手刀侧击,击中对方颈部。女子捂着瘀伤开始没了耐心:“你!”
凌子无趣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去自首吧,你打不过我的。”
“怎么可能!我可是全国女大学生空手道大赛的亚军!”
“哦,看来我们不处于同一个年级。不好意思,站在你面前的是连续三年的优胜。”凌子不屑一顾地瞟了女子一眼,她多么痛恨眼前这个伤害佐里的人。
“哟,不愧是优胜啊,果然厉害。”治一才刚赶到,靠在一边的大树上,手上还转动着手铐。
“你被捕了。”治一轻松地替警察逮捕了凶手,淡定地说道。
泳池馆内。
“咳咳!咳!”佐里突然苏醒,向一旁咳出了不少水。浑身湿漉漉的他茫然地左右顾盼:“还活着啊。”
佐里望着一旁浑身湿透的纯优,目光定格在布满鲜血的手肘上:“你的手肘?”
纯优不自在地向后缩了缩:“一不小心碰伤了。”
“一不小心?”看着破洞的边缘还有鲜血残留,佐里就明白了刚刚是如何得救的:“谢谢。”
纯优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吧。
“佐里!太好了!”凌子激动地扑在了佐里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太好了。谢谢你,纯优。”
看到这样的场面,井一憋着笑道:“案子还没结束呢,悠着点。”
芝羽请来校医为纯优悉心包扎伤口后,佐里一如既往地面对凶手进行推理。
“你真的很厉害,小仓媛子同学。”佐里反讽地夸赞道。
小仓媛子撇过头去,愤恨不平。
“你的忍耐力也很强,竟能在衣柜中等待三天。”
“但我唯一想不通的是她是如何确定石原孜涵一定在那天晚上去游泳,又是如何让她逗留到最后一个。”井一问道。
佐里自信一笑:“很简单,不要想太复杂。当天,小仓媛子发信息给石原孜涵说有紧急的事要亲自与她见面,且嘱托其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她将受到损失。于是小仓媛子将地点约在了游泳池,我想小仓媛子告诉石原孜涵的原因就是这种不得曝光的事情见面还需在没有监控的地方。要知道,防卫大学校与其他学校不同,它的制度严格,自然监控遍布学校。”
“她是如何肯定石原孜涵一定会赴约?”凌子跟问道。
“恐吓。虽然石原孜涵是一个极度自信且不将他人放在眼里的人,但莫要忘了,经历过法庭,她的内心已经受到打击。她害怕小仓媛子要曝光她犯下的其他罪行,所以,肯定会去赴约。游泳池内,人人身着泳衣泳镜泳帽,所以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小仓媛子趁晚间吃饭的时间从衣柜出来,泡在泳池里。也就是说,她目睹了石原孜涵从头到尾的行径。绝大多数人游泳的时候会带上自己的杯子,便于补充水分。那么,这就是她下药的机会。”
“这么多人盯着,下药的动作这么大,难免会被看到的,这冒的风险也太大了吧?”凌子不敢相信地直呼。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过,由于手中还没有充分的证据所以我也只是猜测。小仓媛子是不可能当众人面下药的,所以她提前将药倒在自己的水杯里,等到泳池里的人不多时,把自己的杯子与石原孜涵的杯子进行自然调换。因此,她必须去买一个与石原孜涵相同的杯子,如果现在搜查换衣间,或者是直接是衣柜,可能会找到那个作案的杯子,而这个杯子会与物证相同。时间匆忙,她还未来得及处理这些。小仓媛子,我猜测得对不对?”佐里质问道。
小仓媛子继续保持沉默。
“等的人迟迟不来,会焦急地上岸喝水,等她再次下水的时候,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而此时,暗中监视的小仓媛子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不留情地关上挡板。石原孜涵四肢无力,意识模糊,想喊救命也无济于事。最终,在黑暗中溺死。可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石原孜涵会借着最后的力气咬断自己的指甲,用棱角刻字。只要昨天的监控没有拍到你,你就不会被警方怀疑,脱离嫌疑。”
“哼,就算我被逮捕那我也不后悔。”小仓媛子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懦弱。
“只是因为我的不经意路过救了梅泽悠,她就对我怀恨在心,曾经,她,对我进行,施暴。松井芝羽,我没有你这么幸运,我只能默默忍受着。难道我杀了她,你们,你们被她欺负的人,不高兴吗?”小仓媛子大胆地反问众人,尽管手上还拷着手铐。
“法庭上的那段录音,是你提供的吧?”佐里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
“录音中石原孜涵说到了你的名字,如果是松井同学录的音完全没有必要匿名寄给我爸爸。你虽然性格懦弱,但却尤其细心。”佐里解释道。
不久,小仓媛子头也不回地不带一点悔恨地坐上了警车离去。
“警部,你不走吗?”佐里看井一还待在原地未曾离开。
“哦,你们是要回去吧?顺带上我吧?”井一提议道。
纯优瞬间警惕起来:“你要去哪?顺路吗?”
“当然。”说着,井一走到路边,很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
下车后,井一主动付了车费并与司机道了声谢谢。
凌子看出了纯优对井一的警惕,于是拉起默不作声的纯优往家走。“警部,您是想去我家做客?还是想去藤峰警视正家做客呢?”佐里边走边问。
“不麻烦了,我只是来顺道看看我的朋友。”井一淡淡地说。
“朋友?住在附近吗?叫什么名字?”这倒是挑起了佐里的好奇心。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井一隐秘地说。
佐里也不好过多详问,否则就是侵犯他人隐私了。
“我到家了,再见。”佐里停在家门口,与继续往前走的井一挥手。井一没有回头,只是点点头。“真是个奇怪的人。”佐里嘟囔着。“既然如此,你就不要与他打交道了,性格差异如此大的人,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纯优双手抱臂,等着佐里开门。
没走多久,井一就已停下了脚步,按下了门铃。碰巧的是,他口中所谓的朋友不过是佐里的邻居罢了。
过了很久也没有人来开门,井一反常地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香烟,上下轻轻摇晃弹出了一根香烟,用火柴点燃后,井一靠在围墙上,左手自然插在裤袋里,静静等待。
白烟四溢,烟圈笼罩,看得出,他在思考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远处,井一听到了家门打开的声音,井一顺手扔掉了香烟,却不偏不倚地扔进了对面的垃圾桶。井一自主进入小院,进门后,换上拖鞋,与一对夫妻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客厅昏暗,是因为四周的窗帘不透一丝缝隙。
“井一,真是麻烦你从大阪警府降职调至警视厅。”男人说。
“这怎么会是麻烦呢?”
“她,好吗?”女人说。
“她很好,她有喜欢的男孩了。”井一正经地道:“但是,她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而且,她自己也知道。”
“对不起,把你介入了危险。”男人说。
“老师,从小到大,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井一这么说的。
伊藤佐里家。
佐里一边换鞋一边问道:“从昨晚至今天早上就没看到你人影,去哪了?”
“私事。”纯优简单明了地回答。
凌子意识到两人准备交谈什么,也不轻易插嘴,回房去帮佐里整理公文包了。
“石原浩私撤职一事,跟你有没有关系?”佐里直奔主题。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不妨告诉你。”
昨天,20:45,家中。
纯优谨慎地关上房门,拨打电话:“喂,Joe。”
“很高兴能听到你的声音,Jolene。”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还挺直接的啊,你确定我会帮你吗?”
“Always Bar,21:15。”说完,纯优挂断了电话。虽说有事求人,但纯优似乎没有什么好态度对他。
佐里从窗户清清楚楚地看着纯优驾车出去。
Always Bar.
纯优径直走到吧台坐下:“一杯干曼哈顿,谢谢。”
“闯红灯了吧。”纯优直视前方说。
“组织从不喜欢怠慢时间。说吧,什么事?”Joe着一身黑色西装,打着庄重的黑色领带。
“石原浩私,知道吗?”纯优不愿与他多说什么。
“他那一堆破事,政界有谁不知,你是想让他下台?”Joe淡定地喝了一口波本酒。
“你怎么知道?”
“松井芝羽,Venn的未婚妻。”
“你知道。”纯优开始对他有了防备之心。
“组织里没有规定不可以组建家庭,但是,又有多少保障呢?家破人亡的滋味不好受。等我打个电话。喂,是,明天早上我若看不到报纸的头条新闻是我想要的,你就不必活在这个世上了,这是命令。”Joe挂断电话,道:“等消息吧,作为报酬,你就喝完这杯酒。”Joe稍稍举杯示意。
纯优不情愿道:“谢谢。”
“没有必要,举手之劳而已。只是,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不妥之举,你的下场,会比Mary更惨。”Joe故作停顿,警示Jolene。
“自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