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海岛上呼啸的海浪声似乎比刚来时更猛烈了些,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院子里噼里啪啦的雷雨声响,还有呼呼的风声,一时之间,让人误以为现在还正在经历着寒冷的冬天。
正思索着,阳台的门咔哒一声,有一丝新鲜的冷空气窜进来,伴随而来的是淡淡的烟草清香,还有身畔下沉的晃动感。
不对劲!他呼吸比平日里重了几分,怎么还有一些燥热?
程文悦伸手搭在他胸前,天啊!好烫!
“你在发烧!”程文悦“腾”的一下坐起来,手手又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是生病了。
“没关系,挺过去了就好了。”
“万一挺不过去呢?不行,你得吃药。”程文悦翻身就要下床,他握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程文悦就趴在他怀里,被他紧紧的锁在胸膛上。
“你担心我?”
“我当然担心你。”
“为什么?不记恨我?不怪我?”
“记恨你什么?又要怪你什么呢?”
“如果没有遇见我,也许你的人生会是另一番景象。”
“那你呢?如果没有遇见我,会怎么样?”
叶天成费力的闭了闭双眼,双眼胀痛,耳朵也跟着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除了她,没有什么是清晰的。
“我去找药,等我一下。”
“在厨房里,有医药箱。”
叶天成松开她的手腕,挣扎着费力的坐起来,双手忍不住拍了拍嗡嗡嗡嗡的耳朵。
“别拍,我去拿药,吃了就好了。”
程文悦左手拎着医药箱,右手端了一杯温开水。进到房间后,她把医药箱放在床上,水杯放在床头。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退烧药和消炎药,看了说明书后,按照指导建议的用量扣出药片。然后放在手心里,一手去端温开水。
“耳朵嗡嗡响,可能是上火引起的,吃点消炎的还有退烧的。这样可以吗?”
“嗯。”
“来。”程文悦把手心的药喂到他嘴边,又盯着他咕咚咕咚喝空了一杯水才扶着他躺下。
“你看,身体再强壮也不能跟大自然抗衡吧,到头来受罪的不还是你自己?”
“文悦。”
“嗯?”
“我喜欢你在我耳边唠叨,感觉特别的真实,接地气儿。”
“以前不接地气儿吗?”程文悦从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甩了甩帮他放在腋下。“刚才忘了测几度了,现在测上,待会儿再测测看我们吃的药有没有效果。”
“你不记恨我吗?我不爱你。”
程文悦拢了拢耳边细碎的头发,说:“我知道,你不必刻意强调。”
“我虽然不爱,但是我也不会爱其他人。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我知道。你休息一会儿吧,要喝水吗?”
“不喝了。你也上来睡吧,今天吓到你了,还好吗?”
“我已经……视死如归了。我看看几度。”程文悦从他腋下拿出体温计,说:“你睡吧,我再看你一会儿,给你做做物理降温。好好睡,明天起来就好了,乖。”程文悦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发,唇角带着一丝微笑。
叶天成有些恍惚,小时候外婆长长会摸着他的头说“乖”。床头灯打在她脸上的光线那么柔和,她笑起来唇角弯弯的,和记忆中外婆的样子毫无预警的重合在一起,他看着,一时之间移不开视线,竟是……痴了。
叶天成,说好的不会再碰情爱这种东西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能反悔,也不能给自己任何放纵情感的借口。她是妻子,是你陪伴,庇护,尊重,疼宠的对象。你们之间,不可以谈爱,知道吗?要克制。
叶天成给自己做了心理暗示,也许是吃了药的缘故,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日头照进来,晃到了他的双眼,他才伸手拦了一下日光。
程文悦就趴在他的床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了过去。
她光着脚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估计是怕自己熬不住睡过去,还特意批了一件开衫。她身边摆着一盆水还有毛巾,大概是半夜给他物理降温来着。
文悦,你这么善良,我该怎么对你才好?不记恨我的不爱,不怪我的自私,不怨我不给你婚礼,也不想知道我所有的过去,更加不在意我的身家背景,就算亲弟亲妈说了我的不好,不值得托付终身,你也不甚在意。你……也是不爱的吧?
我们……都是没有爱的能力的吧?
“你醒了?”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程文悦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一只手去探他的额头。
“退下去了。半夜也没有烧,应该是好了,不会反复。我去给你倒杯水……嘶啊!”程文悦双手撑着床缘,想着应即使双脚麻木也应该可以站起来,哪里会想到右脚抽筋了,整个小脚趾头都被扽的变了形。
“文悦?怎么了?”
“脚抽筋了,好疼!”
叶天成抱着程文悦坐在床上,他自己则是蹲在刚刚程文悦坐着的位置,把她的脚丫子捂在自己胸口。
“受凉了,捂一捂就好了。”
“嗯。”
程文悦疼的直冒冷汗,牙齿咬在下嘴唇上,不多时就血淋淋的一片。
“别咬唇!”叶天成掰开她的嘴巴,把自己的大拇指放进去,她疼的浑身发抖也不舍得咬他一下。
“当当。”门口传来敲门声,接着房门从外面被打开。“老大,吃早饭了。”
沫妍站在门口看到卧室的一幕,尴尬了几秒后马上退了出去。“抱歉,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