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插在地面的裂缝中,电光打在溶壁上。
从岩石层渗透下的积水凝聚成水滴。
一滴一滴落在手电筒的玻璃外壳上。
“滴答~滴答~”
唐棠单膝跪地,阴冷的寒气穿过外裤,在他的每一丝皮肉伤游走着。
他必须保持这样的姿势,他要保证自己的身体更加稳定。
试管尾端的微型针头已经刺破了金九的皮肤。
管中,墨绿色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呼~”最后一点绿色在试管底端消失,唐棠深呼出了一口气。
这远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可就是因为太简单,他悬着的心依旧没办法落下来。
因为借着光亮,他可以清晰看见金九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
被利器切割的肌肉组织向外翻着,没有多少血液流出,但骨头和肌肉上仍然留着不少已经凝固的血渍。
“老鬼,你知道骗我的结果,我说过,如果九爷有什么事,我一定让你走在他的前面。”
唐棠再次对站在远处的老巴克举起了枪。
此时,老巴克心情十分沉重,他的脸色也不好。
看见枪,他急忙举起双手,踉跄的后退:“嘿!唐!这是神迹!但不是魔法,你要给它时间不是吗?难道你一生下来就这么高大?快把这该死的枪拿开!”
说着,老巴克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金九已经注射了‘活性1号’,现在,他的所有计划都变成了一场空。
最该死的是,他也感染了那种病毒!他要想办法拿到一支‘活性1号’。
否则他不仅什么都没得到,甚至还要赔上了自己的命。
“唐,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不知道你发现没有,金的伤口本来不应该造成这么大的出血量,我想是他的凝血因子出了问题,他应该也感染了米尔的那种怪病。”
唐棠再次举起了刚刚放下的枪。
“嘿!天杀的!我这是好意,我保证!我可以保证!‘活性1号’绝对不是那种生命体可以抗衡的!金会没事的!我发誓!”
“你发誓?”唐棠的笑容有些玩味。
“我……我的意思是我们也应该注射一支‘活性’,天知道那种病原体是不是已经寄居在我们体内了!反正我们还有很多,2支买个保险,很划算。”
唐棠点头:“很中肯的建议,不过,它们寄没寄居在我们身上,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说着唐棠在黑色铁箱中取出一只‘活性’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和金都是骗子!你们不遵守诺言!”
见唐棠根本没有让他也注射一支‘活性’的意思,老巴克疯狂的怒吼着朝他冲了过来。
“砰!”
枪焰在溶洞中显得格外刺眼,一捧血雾在老巴克的肩头炸开。
老巴克坐在地上,身体打着摆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是你算计我的惩罚,下一次,你没这么好运。”金九撑着唐棠的肩膀说道,从唐棠那里夺来的手枪还在冒出淡淡的硝烟。
老巴克似乎彻底疯了,他不顾伤口,半跪在地上,疯狂的吼着:“快杀了我!你们两个不守诺言的骗子!开枪啊!我死了你什么都得不到!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活性’延长时效的办法!一辈子也不可能!!!”
金九慢慢脱离了唐棠的支撑。
他踉跄着、一步步走到老巴克面前。
“你会说的,我也会让你活着。”
冰冷的岩层积水滴在老巴克的脸上。
水很冷,但金九的话更让他不寒而栗。
他看着金九,看着垂在自己眼前的枪。
那双手看着是那样的无力,手枪似乎只是靠着摩擦力挂在手掌上。
老巴克知道,‘活性1号’的药性刚开始发挥!
金九还很虚弱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去抢!去抢啊!”老巴克内心不停的咆哮着。
只要拿到枪,他就可以制服金九!
这样计划又可以回到既定的轨道上。
“嘶~呼~嘶~呼~”
急促的喘息声在溶洞中显得那样突兀。
金九静静的看着。
看着老巴克呼吸急促,然后平静下来。
鲜血还在顺着他脊背外翻的皮肉流下,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红晕,然后再次被积水冲淡。
许久,老巴克抬起了头,捂着受伤的肩头,声音沙哑:“我需要一支‘活性’,这是我的底线。”
金九转过了身,脚步似乎比刚才有力了几分。
但他还是搭住了唐棠的肩头。
现在不是他逞强的时候。
“去找出路。”
声音很冷,有些不近人情。
是的,老巴克知道,金九再一次拒绝了他!
屈辱、不甘、恐惧、懊悔……
似乎没有文字能够形容老巴克此时的心情。
“你这个骗子!肮脏的黄皮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金!拜托我就要一支‘活性1号’!就一支!我会死的!”
“求求你!求求你们!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他叫骂!他哀求!
但金九踉跄的身影始终向前走着,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一阵轻快的口哨声在溶洞中响了起来。
哨声由远及近。
这是一首儿歌,老巴克在心中想到。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在意这些。
追捕者终于还是嗅到他们的气味了。
他该怎么办?向追捕者们求救么?
说自己是被金九他们强迫绑来的?
谁会相信呢?就算信了又怎么样呢?
在试验区的那些大人物眼中,只有忠诚与背叛。
这是0和1的区别。
但那些人又怎么会因为他,去思考这之间的区别?
‘活性’那对DNA的秘密早晚会被攻破的。
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哨声越来越近。
老巴克甚至能听吧唧吧唧的脚步声。
他别无选择,只能像野狗一样,夹着尾巴,狼狈逃窜。
他向金九追了过去。
伤口的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
触目,惊心。
张贤忠停住了口哨声。
他站在漆黑的溶洞中,四周没有一点光亮。
他解开了防护头盔,虽然他并不想这样做。
鼻子轻轻动耸动着,腐烂的树叶味、湿润的泥土味、血腥味、硝烟味一股脑冲进了他的鼻腔。
他打了个喷嚏,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轻快的口哨声再次响起,伴着防护靴踩在积水上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远远散去。
好的猎手永远不会丢失猎物!
但,杀与不杀还要看这只猎物是否野性难驯,会不会在受伤后威胁到猎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