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房间、惨白的墙面、两张病号床。
两名只有八九岁月的孩子躺在床上。
除了一扇窗、一道门、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哪怕孩子的脸,都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
靠窗的男孩要稍大一些,口中正轻轻诉说着。
说着楼下的篮球场,孩子们正在嬉闹。
说着远处的花蕾,今天开出了淡蓝色的花。
在另一张病床上,年岁稍逊的孩子静静听着,眼中满是向往的神色。
他们都是日曜辐射的产物,辐射对冲打乱了他们的DNA。
年长的孩子只能支配自己的左手。
他也正是靠着那支羸弱的左手,撑起自己的身体,为他的病友讲述着窗外的美好。
而年岁稍逊的孩子除了脖子还能转动,作不了其他任何事情。
每天他的生活就是听自己的病友讲述窗外的故事。
年长的孩子还在轻声诉说着,房间的门慢慢打开了。
身体每一处都裹在塑质衣物中的男人推着轮椅快步走了进来。
“我们该去治疗了。”男人语气温和,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年长孩子温和的目光变得惊恐起来。
但当他感受到另一张病床上渴望、羡慕、甚至带着嫉妒的目光,他微笑着对男人点了点头。
甚至在他被男人抱上轮椅时,还不忘对另一张病床微笑着说:“我很快回来。”
轮椅被男人推走了,直到深夜才回来。
两名同样‘全副武装’的‘白大褂’粗暴的将他扔在冰冷的床板上,匆匆离去。
感受到另一张病床的目光,年长孩子还在吃力的笑着。
年岁稍逊的孩子只是有些羡慕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再次把目光对准了惨白的屋顶。
不久,急促的喘息声在病房响起。
时断时续。
年长男孩痛苦的挥动着他仅能支配的左手,想去触碰距离他只有不到30厘米的电铃。
年岁稍逊的孩子静静的看着他。
而在他的枕头边,也有一个和墙上一模一样的电铃。
只要他轻轻控制脖子,转动脸颊,那个电铃就会响起。
但,电铃没有响。
他只是静静看着自己的病友。
看着他痛苦的干呕。
看着他奋力的挣扎。
直到……
一切都停止了。
第二天,还是那个时间,还是那个男人,抱走了年长孩子的尸体。
而年岁稍逊的孩子也终于带着欣喜的笑容,躺在了那张靠近窗户的病床上。
他用脖子拼命在墙壁上挪动着,脸上流露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直到头高过窗台,他终于穿着粗气停了下来,向窗外望去。
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被放在了原本属于他的病床上。
男孩有些怯懦,似乎是用尽了所有勇气,才对他轻声道:“你好,我叫金生。”
声音清脆、悦耳。
只不过,金生没能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
逼仄的房间中,只有三个字不断重复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窗外,冰冷的金属墙壁遮天蔽日,仿佛没有边际。
另一个房间,一名身穿白色大褂、带着金丝眼镜、满脸褶皱的中年男人站在停尸床旁,静静的看着年长孩子已经僵硬的尸体。
直到一名身穿OL装,神色干练的女秘书出现,男人才收回了目光。
“阿尔法出了问题,交接的人没有出现,初步怀疑监守自盗。”女秘书言简意赅的说着。
男人听后,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标有金生所有信息的电子屏幕,手指轻轻在停尸床上敲动着。
“吩咐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希望‘活性一号’出现在壁垒以外的任何地方!”
“好的!先生。”
“等一下!”
男人叫住了快步离去的女秘书。
“还有什么吩咐,先生。”
“把他送到那里吧,虽然我很需要这个孩子,但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男人目光贪婪的在电子屏幕上扫过,最终还是用手点下了代表删除的按键。
女秘书几次欲言又止,直到男人有些木讷的目光再次放在她身上,她才慌乱的点点头,快步离去。
“这不正是你想……不!是他们想让我做的吗?”
望着女秘书的背影,男人扯动嘴角,不知是哭是笑。
另一边,装甲车载着金九四人,在地图标注的路线上飞快行驶着。
坐在副驾驶的米尔突然转身对金九道:“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前方应该有一个可以补充淡水的地方,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补充一下?”
说着,米尔拎起自己已经空荡荡的军用水壶对金九晃了晃。
闭目养神的金九沉默良久突才答道:“还有三公里。”
“那正好,我要好好解决一下,你们懂得,到了岁数,这水龙头就跟生锈了一样。”老巴克也在这时指了指胯间,苦笑道。
“坐稳了!”驾驶装甲车的唐棠拧开了自己的军用水壶,猛地灌了几口,右脚狠狠踩下了油门。
三公里,对于如脱缰的野驴般的装甲车来说转瞬即至。
四人下车就看见,在湖泊的不远处,一道足有装甲车一半大小的黑影卧在湖泊边缘。
“乖乖,那是什么?”唐棠暗自咋舌,压低声音道。
老巴克和米尔也同事朝装甲车的舱门退了两步。
“是水蛭。”说着,金九捡起脚边石子想黑影丢了过去。
“不……”老巴克大惊失色,刚要高呼不要。
可金九掷出的石子已经精准的打在了黑影之上。
原本足有装甲车一半大小的黑影猛地蠕动收缩起来。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是一条条足有人手臂粗细的黑色水蛭,正在某种动物的尸体上摇摆蠕动着。
“这……这水能喝么?”老巴克双手紧握黑色箱子,颤声问道。
他的身旁,米尔同样一脸警惕的看着金九。
虽然他们一个精于算计一个身手了得。
但谈到生存技巧!
哪怕把他俩摞在一起,恐怕都打不到金九的膝盖。
“呵!怕九爷害你们?那你们可以选择别喝啊!来九爷,我帮你顺手把水打了。”唐棠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一边作势要去拿金九挂在背包后的水壶。
不想他一拎金九的水壶,发现水壶时沉甸甸的,脸色一瞬间垮了下来。
“九爷,这水不会真的……”
话还没说完,唐棠就看见金九阴沉的目光朝他飘来,只得尴尬的摆手道:“啊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不讨论了!不讨论了!”
“净水片足以杀死水中的虫卵,如果你们怕死,可以把水煮沸了再喝,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喝。”
金九从背包中掏出三粒独立包装的净水片扔向三人,冷声说着。
之后从唐棠手中抢过属于他的水壶朝装甲车内走去。
接过净水片,老巴克和米尔对望一眼,眼中都满是担忧的神色。
反倒是对金九无条件信任的唐棠乐呵呵朝二人吹了个口哨,一步三晃的朝湖泊边走去。
嘴里还不时的哼哼着:“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喽!”
“如果要取水就快点!这里并不太平!”
金九没有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回,唐棠不唱了!朝湖边飞奔而去。
老巴克和米尔看了眼手中轻飘飘的的水壶,也咬着牙快步追了上去。
只是,他们没发现。
在湖的另一边。
一道黑影,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