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方有句老话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而在北美大陆同样有着一句类似的谚语——不雨则已,雨则倾盆(It never rains but br /ours)。这两句话都恰如其分地形容了艾郭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
瘤鼠没死绝,掘尸蟑螂又来了!
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钻出来的掘尸蟑螂,就跟那赶潮的螃蟹一般漫涌上来。
大坑里火光冲天,耀眼的大火屏蔽了周围的视野,灯下黑的遮盖下,等到艾郭发出示警方为时已晚,那似乎没有尽头的蟑螂海潮已经漫到了众人眼前。大家前一秒还在欣赏着别人的“死亡表演”,没想到下一秒便轮到自己登场,刹那间全都愣在了当场,甚至忘却了呼叫和逃跑。
“别愣着,喷农药!”
艾郭朝天空连开数枪,把还在发愣的众人给唤回神来。弗吉同时开启他那天然六声道大喇叭大声下令吼道。
其实为了防备掘尸蟑螂一早已经做了预案,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兼且在最兴奋的关头给淋了一瓢冷水,有些瞬间懵逼罢了。既然两个能镇得住场子的带头人都没慌,那接下来的人也就稳住了,按照之前吩咐过的方案行动起来。
可就在众人如临大敌地运转起来的时候,情况却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掘尸蟑螂大军完全无视周遭的人类,竟然一个劲地往火光处猛冲,直直地扎进了火堆之中!
“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弗吉瞪大了眼睛看着艾郭。
问我?我哪知道?
艾郭的眼睛睁得一点不比弗吉小,不过他倒是率先做出了反应:
“别管那么多,改变计划,把它们都赶下去!”
弗吉也醒悟过来,点头应是,连忙招手分配任务下去。众人中奔出二十来个全身扎得严严实实。上下身是连体防护服,手脚上的手套和套鞋都用胶带扎紧,头上顶着摩托头盔,脖子的地方带着厚厚的围脖,没有一丝缝儿能留给蟑螂钻入。
这批“敢死队员”背着装满了有机磷农药的罐子,手里拿着喷枪,也不直接把药喷在掘尸蟑螂身上,而是在它们行进的道路两旁喷洒。果不其然,这些怪物对于这刺鼻的农药天然抗拒,纷纷躲避,反倒像是沿着人们规划好的路线前进一般。偶尔有几只胆大无脑开小差的越轨而出,也没能咬破这身防护服,被人轻松扯下,一脚碾成了泥。
就这样,在这不可思议的场景中,一波波的掘尸蟑螂竟然像集体自杀一般,沿着农药划出的路线直扑扑地冲进了火海,了结了自己。
这一幕虽然不及之前那一浪浪如潮水般汹涌的蟑螂那么令人心惊胆战,但这诡异的气氛却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心悸。虽然大坑里的火比起之前焚烧瘤鼠时更大,但已经没有人再能大笑和鼓掌起来,全都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无法解释的一切。
原本还担心得要死,还以为会有一场大战,如今却演变成这样荒腔走板的模样,虽然场面让人无解得有些毛骨悚然,但毕竟现在看来算是大局已定,无惊无险又过得一关。
“或许......这是一种类似飞蛾扑火的天性吧。”
看见情况已经转稳,艾郭开腔说道,顺道打破眼前有些凝滞的气氛。
“这些玩意也趋光?”
老雷的知识和智商在线,比一旁的其他人更快反应过来。
“未必。”
艾郭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夜行昆虫的趋光行为其实准确地说,并不是为了飞向光源,而是它们自身的特性在夜间活动时需要靠月亮的光亮来指引航向,而人造光源恰好迷惑了它们的‘导航系统’,误以为是与光源平行前进,其实是绕着圈直扑中间。而刚才那些掘尸蟑螂是一个劲地直冲,不像是被误导了才扎进火里的。”
“反正总不会是想着吃一口烤鼠肉吧,呵呵,呵......呃,你们都盯着我干嘛?”
德尚刚说了两句试图彰显下自己的胆识,却发现大家在用一种关怀傻子的眼神望着自己。
“你这么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艾郭指了指大坑边,一只半身烧着了的瘤鼠几经挣扎刚爬上来,迎头撞上七八只巴掌大的蟑螂,一下子被扑翻在地,被啃咬得大叫翻滚,然后齐齐跌回到大火里,
“我之前见过这掘尸蟑螂,为了争食,即便全身被子弹打烂得只剩下一个脑袋,也会朝着食物方向拱去。可以说,它们的进化,完全是为了捕食而存在的,脑中除了眼前的食物,其他一切都视而不见。你们闻闻这空气里的味道。”
艾郭用手在鼻子边上扇了扇,
“虽然臭得很,但这种蛋白质碳化过程中发出来的气味,或许对于掘尸蟑螂这个物种而言,真的就跟夜行昆虫眼中的月光一样,只有怎么冲向,而没有视而不见的可能。”
听完艾郭的分析,周围一群人纷纷露出不明觉厉的表情,不约而同地点头点赞:你那么帅说话又好听,说啥就啥喽,反正老子又不懂。
“但是......这也挺奇怪的。”
一旁的听众里一个刚从奴隶转过来的“新镇民”似是自言自语地摇头说道。
“怎么了?”
艾郭追问了一句。
那人本来打算说“没有”的,但看到艾郭的神情诚恳,而且同为奴隶以来也深知他的脾性不作假,便壮着胆子说道:
“我以前被卖到过别的地方,那里也有掘尸蟑螂,但都是些胆小食腐的家伙,通常在居住点外的乱坟岗里能见着,只要有人一走过,便立马钻到土里了,哪有像现在这些这么疯狂。简直,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跟变异了的一样。”
一旁亨德森接过话头,
“镇上很多人都没走出过冬岭,或许不太清楚,但在我的家乡,这两种玩意实在是常见。不说掘尸蟑螂,就连这瘤鼠,在我们那半大的小孩子都能抓着然后扔到笼子里斗着玩,虽然脏臭了点,肉也不好吃,但胜在胆子小,好捉。之前第一次在社区图书馆那遇到袭击的时候我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刚才看到它们临死还要着着火啃咬自己的同类,真的就跟......魔鬼一样疯狂!”
“这是真的?”
艾郭转脸看着弗吉和罗兰,镇上去过最多地方的莫过于这两位了。
罗兰皱着眉头点点头:
“的确。不过这也或许是不同地区带来的物种变化吧,就跟我们这儿竟然能够种出烟叶来一样。现在这个世界,谁知道什么样的是正常,什么样的是不正常呢?”
艾郭见弗吉也赞同地点点头,也只好结束了继续的追问,但心头总是有种挥之不去的感觉:
变异的瘤鼠、蟑螂,还有烟草,会和变异的异人有关么?
而异人和荒匪勾连的理由又是什么?
冬岭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们花那么大的气力来赶尽杀绝?
就在这一个个问题在脑海中交替的同时,一个个的瘤鼠和掘尸蟑螂也在火海中翻腾挣扎,迅速蜷缩成一块块的黑炭。
在阳光重新在地平线探出第一缕金光的时候,购物广场外的大坑里的火也终于熄了下去,只剩下这粘稠的白烟混杂着呛人的臭味,在晨风中扶摇而上。
味道是难闻的,但心情却是开朗的——
整座城市,终于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