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森森,原本已是朦胧的残月已经坠过山坡坡顶,而慵懒的太阳甚至还没在地平线漏出一丝欲出的迹象,此时正是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刻。
“突击组就位。”
“火力组就位。”
艾郭和特奥雷用步话机轻声沟通。因为没有指挥中心,也没有天网雷达,更没有什么全数字单兵电台这种高档玩意,艾郭只能就地取材,选用了这种最古老可又最可靠的通讯设备。
再次从夜视仪泛绿的视野中确定了屋子里面的情况:数十名奴隶跟猪狗一样或蹲或坐在地上,而走来走去的四个明显体温更高的目标则毫无疑问是看守的基恩手下或者荒匪。
幸好当时修建这间临时牢房的时候不知是为了偷工还是省事,反正所有的窗户都没有上玻璃,只是随便用些厚纸板遮挡一下就糊弄完事,反正现在暖季的这种温度,晚上也冻不死人。艾郭用匕首在面前这个写着“PANASONIC”的纸板上开了个小洞,把眼睛凑过去,里面的情况清楚得就跟高清的步兵片一般毫厘可见。
艾郭看看身旁的另外三人,都在各自的观察孔旁就位,并打出了OK的手势。
漆黑的消音枪管从纸板上女郎乌黑的头发中探出,混为一体,毫无痕迹。
“咻!”
艾郭打响了第一枪。
正无聊地靠在门边打瞌睡的一个穿着旧迷彩服的家伙脑门上立马开了多小红花,坚硬的颅骨把亚音速子弹留住了,身子软绵绵地滑倒下去。
他的另外三个同伴直到他倒地发出“咚”一声反应过来,还以为他是睡着了,谁也懒得上前扶一把,反倒留在原位嬉笑起来。
“咻咻咻!”
三枪同时响起。
三人应声倒地。
其中一人估计烧香了,子弹没打在脑袋上,缺打穿了锁骨下的动脉,躺在地上像开了个小喷泉似地往外飙血,四肢抽搐似敲着地板哒哒哒地响。
艾郭从纸壳板处破窗而入,先是一枪结束掉了地上那可怜家伙的挣扎,然后对着一脸惊恐的一众奴隶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了,前一秒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看守,现在全都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地上,像是被人放了血的猪牛一般。这瞬间的冲击,迟钝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机敏的人中胆大的咬紧了自己的舌头,胆小的刚吱了一声便自己死死地捂住了嘴巴,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看懂了艾郭的手势,还是纯粹害怕艾郭手里的枪。
这时另外三人也从窗外翻了进来。
瑞恩一落地,就向艾郭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虚敬了个礼,看来刚才射失的那枪应该是他的了。
艾郭笑着摇摇头,还向他比了个大拇指。
真实的射击并不是游戏,握紧鼠标将光标对准目标就可以了,即便是UMP45这种弹道很稳的枪械在有瞄准镜的辅助下,要保证一枪打中十步开外敌人的脑袋,未经训练过的人几乎可以说是十射九失的。加上考虑到心理、光影等其他主客观因素,刚才那一轮偷袭,瑞恩的表现可谓是正常发挥,而其他两个能一枪中的可算是超常表现了。
三人落地后立刻散开,一人把守住大门,另外两人将地上的尸体检查了一遍,确定死透了之后站到了靠内侧的墙边,一来方便观察敌人聚集的中间方向的情况,二来保证对屋内奴隶们的控制。
“你们能听懂我的说话吗?”
艾郭从一众奴隶的反应中找到一个类似领头的人物,用英语问道。
那人面相四十多岁,但也可能是操劳和贫苦的生活增加了些许虚数。刚才艾郭众人破窗而入的时候,很明显奴隶们都朝他身边靠拢了,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甚至直接躲到了他背后。
那人听到艾郭的问话,犹豫了一下,同样用英文答道:
“是的。”
“那就好。”
艾郭点点头,但心里却略略有些失望,其实他的内心隐隐有所期待对方只懂华语的,
“你们是被卖来做奴隶的?”
那人皱了皱眉头,似乎这个问题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但还是迅速回答道:
“是的,从新米尔沃尔,也就是原来的大西洋城附近。”
说着,他朝地上的尸体努了努嘴,
“这帮混蛋毁掉了我们整个居住点!”
虽然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但依然能感受到其中满满的怒意。
艾郭对对方的回答很满意,原费城地区本身就是旧文明北美东岸华人聚居地之一,如今对方的回答坐实了之前的猜测,这帮人果然是荒匪劫掠来的奴隶。
“我们是来救你们走的,待会听我指示,明白了吗?”
艾郭说道。
那中年人看了下四周,可他那些双眼迷茫的同伴似乎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也不知是走投无路的单选题,还是艾郭的样貌让他有种同类必善的先入为主的观感,他再次对艾郭点了点头:
“我们听你的。”
艾郭把他拉到自己破洞进来的那个窗边,指了指依稀看到轮廓的帆船:
“别做声,带着你的人上到那去。”
说着,他打断对方张嘴想问的问题,
“放心,船上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很安全。”
看到对方应下之后,艾郭拍拍他的肩头让他赶紧准备。就在那中年人转身的一刹那,艾郭突然不死心地问了一句,用的是中文:
“嘿,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明显地愣了一下,等转回头来的时候,脸上竟然挂起了笑容:
“郑思华。我叫郑思华!”
什么真丝滑......
对方浓重的南方口音虽然让艾郭有点想笑,但心头却是乐开了花,他指了指自己:
“艾郭。”
虽然只是简短地交换了姓名,但双方的信任和默契在这一刻起便立马提高了不止一个档。
一众华裔奴隶在郑思华的分配下,先从老幼妇孺开始撤离。其实这里头根本就没有老幼,即便看起来年纪最大的那名女子估摸也就三十多点。这样的人员素质明显更有利于加快撤退的速度。
很快地,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已经过半的奴隶逃离了关押的木屋,正一个跟一个地在微光的夜幕下悄声快步地朝码头的泊桥跑去。
可就在这眼见胜利在望的时候,一直在窗边观察的瑞恩忽然发声警示道:
“老大,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