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风刚起,艾郭立马就转身把枪口移了过去。
从刚才的波波池里跳出了一个人影,身形不高,但动作敏捷得就跟刚才楼下的猴子似的。艾郭的枪口刚对准,他就已经冲了出去,一个闪身往拐角的长廊没去。
艾郭赶紧跟了过去,可等转过拐角,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脚边几个被带了出来的塑料波波球还在慢悠悠地滚着。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头顶破洞的玻璃天窗透下来天空浅浅的光。
艾郭从背包里掏出一柄干电池手电筒,但那荧黄的光束只够照亮眼前几米的空间,很快便被长廊那深邃的黑暗所吞噬。
当艾郭正想继续往深里搜索的时候,楼下一层似乎传来了声音,而且动静不小。
艾郭转身就走,往手扶电梯的方向奔去。
而在他转过去的一刹那,从长廊深处探出一个身影,一双像猫一样散着绿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
艾郭刚到下到一楼,迎面撞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那人影一见艾郭,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
艾郭闪身让过,往他那支撑腿上一拌,那人便立马狗抢食似的扑倒在地,同时伴随着“乒铃乓啷”的一阵碎响。没等他翻过身来,艾郭便扑了上去,一膝盖顶在他的腰上,抓过他的手腕一扣一提,那人立马像杀猪般喊了起来:
“哎呦,疼,疼,疼!别,别杀我!”
“马夏尔?”
艾郭按下手电筒一照,果真是那张顶着红头发的雀斑脸。
而马夏尔虽然被光射得睁不开眼,但从声音也听出了是艾郭:
“是我,快放开!”
挣扎着起来,马夏尔一脸的不爽,可能是感觉到刚才那一趴地让自己丢脸了吧,一把把艾郭伸过来拉他的手打开。
“你刚才没听见我喊你么?”
艾郭刚问出口,看到马夏尔脖子上挂着的崭新的罩耳耳机,上面还有大大的“OPPO”的标志,顿时就明白了:
叉,这玩意还真的是充电五分钟,顶用五十年啊?!
“没听见怎么了?”
马夏尔不为意地应道,还很孩子气地个艾郭翻了个白烟,
“你来这里干什么?”
“找你。”
“找我?”
马夏尔愣了下,然后大笑起来,
“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用不着会跳舞的保姆。哈哈......你走吧,晚点我自己回去。”
说着,他弯下腰去拣地上的箱子。这是刚才艾郭出手时打翻的,里面装满了酒、游戏机之类的,还有几个掉到了地上的手办人偶。
“别拣了,马上走。”
艾郭拉住马夏尔说道。
“你管不着我!”
马夏尔用力把艾郭的手一甩,大声吼道,
“你不过是个奴隶!别以为你顶着个领队的名头,就能管得着......呕!”
马夏尔话没说完,就抱着肚子跪了下去。
艾郭收回拳头,语气依然平静:
“我领队,就得把你们全都带回去。”
“你,你......”
马夏尔扬着头,眼睛瞪得圆大,但语气却早已怂了一半。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之前对自己多番挑衅都无动于衷,甚至有些软弱的家伙,竟然会突然对自己下手了。
其实这得怪马夏尔自己没做好功课,如果他之前有跟杰尼聊过的话,就会知道:面子,艾郭或许不在乎,但要触碰到他守护的底线,那他必定会很乐意给你一个“爱的教育”。
两人还在你瞪我,我瞧你地互盯着,突然,二楼传来一阵尖利的叫声!
两人顾不上继续争吵,赶紧迈起步子冲到二楼。
艾郭把手电筒一照,发现之前他帮忙开薯片的那只长毛猴子竟然和一只瘤鼠撕打在了一起。
那像小狗般大小的怪物正把猴子压在身下,张着嘴巴就想一口啃下去,甩头乱晃的涎水喷了猴子一头一脸;
而那只猴子则非常聪明地举起一个薯片桶当挡箭牌,死死地卡住瘤鼠的利齿,一边抵抗一边大声地呼喊求救。
就在那薄薄的薯片桶即将被咬破之际,枪声响了。
“哒哒哒!”
几枪精准的点射,子弹的冲力撕碎瘤鼠的同时,也把它从猴子身上撞开了。
猴子翻过身来,似是惊魂未定地上下摸着自己的身体。
可当艾郭走上前,打算给它检查一下的时候,那猴子忽然像是触了电一般,猛地跳上了栏杆,朝着商场外,大声地吼叫着,然后立马头也不回地往商场黑暗的深处逃去。
“这什么鬼?谢谢也不说一句么?”
艾郭吐槽了一句,拍了拍身边有些发愣的马夏尔。这孩子被地上被打烂了,却依然还在蠕动的瘤鼠吓住了。
突然,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嘶鸣从外头如无端的春雷般炸起!
是我们的马!
艾郭念头一起,猛地拽过马夏尔:
“走!”
刚下到一楼,从落地玻璃窗外跳进了两个黑影。
艾郭把手中的电筒往那一照,只见两个熟悉的面孔正在向他龇牙咧嘴地叫着:那像小狗一样大的个头,裸露的皮肤,上面结满了血痂和瘤子,一口滴着涎水的尖牙。
“瘤,瘤鼠!”
马夏尔吓得大叫起来。
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只是觉得恶心,但现在面对着这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距离近得甚至能闻到身上发出的酸腐气味,他这才真正的感受到恐怖。
马夏尔的叫声似乎刺激了瘤鼠的兽性,两只怪物吱吱地叫着就猛扑过来。
“砰!砰!”
清脆的两下枪声,两颗恶心的脑壳上炸出了红黄相交的血雾。
马夏尔见旁边这个似乎陌生的熟悉身影,用脚踢开掉落在地上发烫的弹壳,声音依然那么冷静而有力:
“我们走。”
这回马夏尔不再扭捏了,抓起自己的背包和步枪,脚步就跟了上去。
可还没来得及走到大门,或许是之前的枪声,也或许是同伴的嘶叫声,从大门处一下子涌进了十来只瘤鼠。
艾郭一个手电筒照过去,强光让这些终年生活在下水道黑暗世界里的生物一下子无法适应,纷纷尖叫着挺住了上前的脚步。
就在这个空档,艾郭把掉在地上的,马夏尔之前准备带走的两瓶威士忌一脚抽了过去。玻璃瓶在墙上砸了个粉碎,五十年的原酿撒了门口的瘤鼠群一身。
瓶子刚出去,艾郭便从身上摸出了打火机,打开,扔出。
“轰”的一声,大门处像是点开了煙火般烧了起来。
身上着火的瘤鼠们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炙热瞬间烧穿了它们身上的皮肤和瘤子,肉香混杂着腐臭。着火的瘤鼠像是行动着的燃气罐,一边尖叫着,一边往门外四处逃窜,一下子便在门外冲出了一条火路来。
“跟上!”
艾郭一声吼,便带头顺着火路往大门外冲去。
马夏尔也不敢在这种生死关头懵逼了,二话不说紧跟了上去。谁料,一出到大门,眼前的场景让他顿时感受到了一股从脊椎蔓延到脑髓的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