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喷子本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广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厚的茫然与好奇。
梁司渝自代掌雾雨门以来,向来赏罚分明,言出必行,威望极重,他既然明确放出话来,贺广他们就算再怎么好奇也不敢公然捋虎须,只得卷入人流,与附近其他弟子一起离开。
几千年来从未出过什么差池的山守九重天今日竟然被关闭了,这可真是怪事一件,再结合清晨少见的大晴天来看,门中定然是发生了大事。
找机会去师父那儿探探口风……贺广和易明对视一眼,默契想道。
梁司渝盘膝坐于虚空,双眼半开半阖,衣衫鼓荡,面露忧意,精神力化作刀剑探入了各山守阵法内。
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正在闯关的弟子只怕是无一幸免!他颇为肉痛的想道。
敢来闯山守的弟子不论实力如何,单单是这份勇争前游心气便已是上上之选,只要资质能看得过去且不会夭折,日后便有很大概率成为宗门的中流砥柱。
可就是这些未来呢宗门中坚,却在这里因意外事件而遭此横祸,这让视门派为家室的他如何不扼腕,如何不叹息。
毕竟久居人上,梁司渝气度心性皆是绝佳,适当的消沉感慨可以有,但绝不能让他们影响自身行该做之事,他收拢思绪,平复心神,冷静的开始探察阵法中的情况。
一重天中,闯关弟子是位略有些单薄的少女,英气逼人,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应当是苗长老的记名弟子,天资相当不错,就等着来年通过演武大会进入内门后正式拜入苗长老门下,只可惜她气息已然全无……
二重天中,这名弟子自己并不认识,但他既然有来闯山守的勇气,那么就算资质有所欠缺也必然志存高远,将来未必没有机会崛起,可惜却碰上了这档子事,死无全尸……
三重天无人闯关,梁司渝越来越沉重的心总算好转几分,稍稍松了口气。
但到了四重天以及之后的五重天,他的脸色骤然差了许多,这两名弟子自己虽然不知道姓名,但对他们的样子却十分熟悉,这二人都是长老嫡传!
看着这些或死无全尸或完好无损却气息全无的弟子,梁司渝脸上写满了无奈、不甘与颓然。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其余长老虽说看似焦急,其实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雾雨门家大业大,就算折了几个弟子也无伤大雅,动不了筋骨,可唯有一直亲力亲为处理宗门事务的自己才知道,一名心性上佳的弟子是何等重要!
他实力高深莫测,灵识探查速度远超其他长老的脚步,很快就蔓延到了六重天关口前,然后不抱任何希望的探入其中。
……
天倾东南,大地沉浮,巍然屹立的城墙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倒塌,石子飞溅滚出,砸的大地隆隆作响,宛如地动来临。
城墙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境界只得炼骨,处于碰撞中心的方休?
刀剑接触的一刹那,他体内同时便响起了豆子爆裂般的声音,极为渗人。
他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炮弹般倒飞而出,狠狠砸落在大地上,浑身皮肤裂开了一条又一条细微的伤痕,鲜血淋漓。
不仅如此,他的双臂以奇异的姿势寸寸扭曲,状似麻花,若非自身得见天地大道,周身穴位得到了全方位加强,此时的伤势绝对比这严重的多,甚至很可能已经身陨。
饶是如此,他的伤势也前所未有的严重,有气进没气出,浑身浴血,气息渐弱。
实力差距太过悬殊,果然不是爆种可以解决的啊……方休心中没有苦涩,没有后悔,刚才那一刀已经是自己激发全身潜力,心神高度凝练之下斩出的巅峰一刀,几乎让他窥探到了刀法的另一个境界,只可惜人力有穷,面对这种敌人,也只能让他堪堪保住性命。
尽管没有身死,但他四肢筋骨俱断,内力消耗一空,此时连起身都无法做到,更别谈接着出手。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事似乎就只剩下原地等死。
不过自己竟然挡下了造化一剑!
虽然自己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伤势极重不说,就连周身穴位中出现的莹莹亮光都因这一剑而消耗殆尽,但自己确确实实以炼骨后阶的实力挡下了造化一剑!
“哈哈哈哈,”方休断断续续的大笑,双目嘲讽的看向邓书洲,一字一顿道:“辣鸡!”
身为先贤,表现出了造化之威,竟然没能一剑秒了我!辣鸡!
反正都要死了,倒不如过过嘴瘾,尽尽自己曾经的喷子本质。
这叫输人不输阵!
邓书洲已然身死,自然不会有恼怒羞愤等情绪,恍若未闻的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寒光乍现,一抹冷芒如星辰般出现于虚空处,接着又如星辰坠落般直直落向方休眉心,而邓书洲的身影始终未曾出现。
看来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算了,也省了日后的各种提心吊胆……方休眼睁睁看着寒芒越来越大,离自己眉心越来越近,眼底反而隐隐多出了一抹解脱之意。
自从来到这方世界,自己做的事虽然不多,但每样都煞费苦心,短短十几天竟然让自己有心神疲惫之感,如果就这么死去,虽然不甘,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怀着这样的心思,方休内心安宁了不少,静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说不定死了,就可以再次回归现世呢?他自我安慰的想道。
不过这寒芒未免也太慢了一些,刚开始还仿佛流星,现在却变得如同龟爬,邓书洲这么磨蹭是想干嘛?
难道他不想杀我,我还有活命的机会?方休染血的眸子里满是困惑,接着便看到那道寒芒悠悠停在半空,突然不动了。
不动了?不动了!
如果能活,没有人会选择死亡,方休又惊又喜的看着那点剑光,正在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便看到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一脸古怪的盯着自己,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手相救。
“这小子竟然敢辱骂宗门先祖,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必须得好好管教管教才行!”梁司渝挡住虚空落下的剑光,倍感头痛的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