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争
“那是什么东西?”苗长老花容大变,难以置信的说道。
在坐之人无一不是门派高层,个个实力不俗,哪怕是境界最低者也已臻至造化下品,眼窍锤炼的如金似铁,就连等闲玄阶宝兵都不能伤害分毫,怎会承受不了一道小小的金光?
要知道,此时众人并非处于现场,而是通过水镜之法看到的幻象!
宋明辉敲着座位扶手若有所思道:“莫非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先祖遗蜕实力完全爆发,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威势?”
他思忖片刻,迅速自我否定道:“不对,若我等处于交战现场,那的确无法承受合一仙人的出手余波,可如今不过是水镜幻象,断不至于如此,到底是什么呢?”
梁司渝盯着碎裂的水镜屑一语不发,目光幽深,右手五指轻动,运起太虚神算开始推衍金光的来历。
法理交织,大厅没顿时弥漫出一股玄妙气息,众人皆是安静下来,不再争论,静静等待着结果。
须臾过去,梁司渝收回手掌长叹一声:“老夫学艺不精,一无所得,让各位长老见笑了。”
就连梁长老都推衍不出来,看来那金光确实牵扯极大,八成还与山顶那位有关,众人对视几眼,富有默契的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李谷声轻咳一声,看向苗长老满是挤兑之意道:“那金光所携气势如此凶猛,绝非炼骨期武者所能掌控,方休应该没有问题了吧?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保住性命,但先祖遗蜕确是全力出手,绝无徇私!”
在这种场合骂街争闹确实不雅,但我恶心恶心你,总归没有人会在意的吧。
苗长老满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搭话,靠着椅背眼神悠长,似乎正在想些什么。
占了上风的李谷声心情大好,正要继续开口,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淡雅脱俗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梁长老,此次灾劫我连损两名亲传,不可谓不惨重,希望长老许我收方休为徒,我必定悉心教导,倾囊相授,不负厚望。”
梁司渝还未来得及回答,李谷声脸皮便肉眼可见的一抖,几根青筋在他额头上迅速浮现,猛的一拍身前桌子道:“苗长老,那方休分明是我先看中的,你这是几个意思?”
任何宗门世家都不是铁板一块,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派系之争,这是人之常情,无法避免。
正因如此,就像弟子们渴望拜个好师父一般,长老们自然也希望收个好弟子来传承衣钵,免得日后青黄不接,人才凋零。
这名为方休的外门弟子虽然实力尚浅,但战斗才情不低,粗略领悟刀意,若是收入门下好生调教,未必没有机会突破造化,位列长老之位,如此好苗子,怎能不争,怎能不抢?
收徒这种事可没有先来后到之分,宋明辉袖袍一展,和煦笑道:“在坐诸位同门座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杰出弟子,不愁后继无人,唯我宋某一把年纪却连一个像样的弟子都没有,还望各位长老给个薄面,让上一让。”
吴元眉毛一挑,如同一只找到了对手的斗鸡般冷笑道:“宋长老你自身实力不错,但教弟子这事不同于自己修炼,你可就未必能行喽。吴某说句自大的话,若论培养弟子,在坐众位长老中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清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还望梁长老能将方休归入我的门下,我必定好生教导,指不定又会是下一个清余!”
其他事情兴许能让,但抢徒弟这种事情绝对让不得!各位长老再也顾不上他人面子,争相开口,整个议事堂顿时变得乱糟糟一片。
若是让吴凤等人见到眼前这一幕,绝对会吓一大跳,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有机会得到一位长老的青睐便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至于得到某位堂主的看好,则更类似于只有梦里才会见到的情景,平日里想都不敢想。
可是此时,对于他们而言无比珍惜的一众堂主却在议事堂中为了一名外门弟子而互相争吵,若不是上头有梁司渝镇压,只怕动了肝火的李谷声等人已是大打出手。
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方休在与邓书洲一战中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惊人,只要不半路夭折,突破造化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甚至都有可能得证仙人之位,这样的弟子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一块极其珍贵的天材地宝!
只不过仙人之境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即便是再惊才绝艳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故而众长老全都没有提起这一茬,只是说他有可能突破造化境。
“好了,”看着如同凡人菜市场的议事堂,梁司渝无奈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诸位长老莫要多言,收徒一事既是师择徒,亦是徒择师,不如等方休醒……”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了愣,面色沉凝错愕,似是思量似是犹豫,半晌后才道:“此次山守之祸为我之失责,方休既然为唯一幸存者,自当由我亲自弥补。我思虑再三,决定向诸位讨个人情,为他开前所未有之先例,直接纳入内门并收他为亲传弟子。”
这又得破坏祖宗规矩了……宋明辉脸色登时就是一变,正要说话,却突然注意到了梁司渝眼底存有的狐疑之色,心中一动,收回原本打算说的话拱手拜道:“恭喜梁长老收得良徒!”
连号称刚正不阿的执法堂堂主都没有意见了,其余长老自然不会凑上去得罪人,各自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失落不喜齐齐拱手道:“恭喜梁长老收得良徒!”
梁司渝回了个礼,接着吩咐道:“至于山守之事,依旧如常开设,只不过每时每刻每道关口中都需要常驻一位长老坚守,以防再出不测。”
“天色已晚,各位长老早些回去安排好手。”梁司渝双手拢起,双眼闭合,慢条斯理的下达了逐客令。
…………
小雨窣窣,拍打的窗户沙沙作响,微风吹过,拂人面庞,令人心醉。
方休如一个死人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前板凳上坐着一个两眼惺忪的少女,她用一手拄着下巴,小脑袋上上下下晃悠个不停,似乎随时都会沉沉睡去。
“师叔不是说除了精神损耗有些严重外没受多大的伤吗,怎么三天过去还没有醒来。”少女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慢慢站起伸了个懒腰,尽显曼妙身材,曲线玲珑,比看上去似乎要有料许多。
看来今晚又没希望了,还是先回去吧……她长叹一声,吹灭蜡烛便打算起身离去。
恰在此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床上传来:“这位师姐,我这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