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狐狸尾巴
库房与城主府相距不远,分为钱库与粮仓两部分,由户曹钱为良掌管。
正午时分,王璇玑带人前往库房,钱为良已经带着库房的衙役在门外等候。
“参见城主大人!”
看到王璇玑出现,钱为良连忙迎了上来,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起来吧,钱大人,前日答应本城主的事还记得吧?”
大冷的天,寒风刺骨,钱为良却满头大汗。
“城主大人,一万石粮食、十万两白银,都已经在库房里存好了,一分一厘都不少。”
王璇玑看着他:“抄了都尉和主簿的家,钱大人收获不少吧?”
“城主大人说笑了。”
钱为良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心中暗暗发苦。
当日王璇玑下达死命令,他查看库房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粮仓还有几袋发霉的陈年旧米,而钱库里却一干二净,贼来了都能气哭。
库房里的钱粮,早就被安定城一应大小官员给瓜分了,都尉李根生占了大头。
一万石粮草、十万两白银,这可不是小数,钱为良没有拿自己的家私贴补这个无底洞的想法,他把希望寄托在抄家上。
万幸,主簿与都尉不负他所望,他不但不用自己补窟窿,还倒赚了不少!
单是从主簿家里,就抄出了白银一万两、粮草三千石,还有黄金、古玩字画若干。
而他在都尉李根生的豪宅之中,更是搜出了白银十六万有余、上万石的粮草,还有不菲的奇珍异宝。
这些收获,除了补足库房,他还大赚了一笔。
王璇玑懒得细究,反正后面清算的时候都会到他手里。
“打开库门。”
钱为良小跑着向前引路,边走边向王璇玑介绍。
“城主大人,左侧是粮仓,乃是百年前所建,至今仍大致完好。据说建造之时请了高人施法,有虫鼠不蛀、潮气难侵之效。”
王璇玑一脚踏进粮仓之中,顿时感觉一阵微弱的气息扫过,确实有几分神异。
粮仓倒是挺宽敞,几乎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但里面堆放的粮草连十分之一的场地都没有占据。
王璇玑看着用麻袋装着,堆砌在一起如一座小山的粮食,命令道:“来人,查验一下!”
昨日新招纳的陷阵营兵卒走了出来,看到这么多的粮食,眼中几乎放着绿光,大步冲了过去。
他们昨日还是市井小民,自有来自底层百姓的智慧。
外层、中间和最底层,他们在每一层都挑选了几袋,打开麻袋抓一把塞进嘴里慢嚼。
“城主大人,有新粮有陈粮,数量倒是不差!”
王璇玑点点头:“不错,去钱库。”
钱为良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赶紧带着王璇玑向钱库走去。
钱库倒是比粮仓要小得多,但整体却更加的牢固。
门是钢铁铸成的,足足有一尺多厚,墙壁用青砖垒砌,连根针都扎不进去。而且窗户只有巴掌大,别想有人能钻的进去。
“开门!”
三个赤膊大汉咬紧牙关,吱吱呀呀将铁门打开,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钱库中堆放着一个个红木箱子,此时都打开着,露出里面一根根白中泛青的银锭。
“城主大人,请清点!”
这活可不能再有普通兵卒来干了,陈宫亲自上前查验。
随意找了几根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陈宫对王璇玑点点头。
王璇玑开口道:“不错。”
钱为良彻底放下心,皱巴巴的老脸彻底舒展开来,像一朵绽放的老菊花。
王璇玑并没有就此离开库房,而是对陈宫道:“陈主簿,派人将城中百姓召集过来。”
陈宫知道王璇玑的用意,是想要当众宣读重修城墙,以工代赈的公告。
官吏、衙役都被派了出去,挨家挨户去通知百姓。
大半个时辰后,除了重病无法下床的百姓之外,三千余人都聚集在库房外的空地上。
三千多双眼睛看着高台上一个身着白色长衫,披着玄黑貂皮披风的少年。
眼神中有麻木、畏惧也有希冀。
王璇玑站在一个高台上,看着眼前属于他的百姓。
面黄肌瘦、衣衫单薄,不管男女老幼,都暮气沉沉,没有一丝活力。
看着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王璇玑开口道:“父老乡亲们抬起头看看我,不要怕,本城主不吃人!”
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群听了这温和的声音之后,麻木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神采。
王璇玑继续说道:“可能有人告诉你们,说本城主残暴成性、既贪婪嗜杀,又爱灭门抄家,本城主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没等百姓做出反应,王璇玑又道:“但本城主杀的是残暴不仁的暴官,抄的是鱼肉百姓的酷吏!
因为他们目无王法,残害百姓,致使我安定城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使大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们说,这样的官,这样的吏,该不该杀?”
王璇玑话音一落,人群顿时变得骚动起来,议论声慢慢响起。
突然,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官字两张口,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我们是一群快被冻死、饿死的贱民,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高顺眼神一凝,脸上露出杀气,拔刀就要朝说话的位置冲过去。
陈宫一把拉住了他。
王璇玑心中冷笑一声,果然来了!
他面不改色继续开口说道:“本城主不说自己爱民如子,却有心让安定城的百姓吃饱穿暖、衣食无忧。”
又有人高声喊道:“大话谁都会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城里已经冻死、饿死好几十人了,你怎么让我们衣食无忧?现在库房都是空的吧,里面的钱粮都被官吏贪墨一空了!”
这时,应和声响起:“我们要活命!我们要吃饭!”
“凭什么你们当官的大鱼大肉,我们就得受冻挨饿?”
“父老乡亲们,想想饿死的妻儿,想想冻死的老母,你们还相信这群狗官的话吗?”
…………
人群中的躁动越来越强烈,并迅速向四周蔓延开。
王璇玑记住了几个呼喊声最高的几个人,露出来的狐狸尾巴可不能放过,能不能揪出狡猾的狐狸就靠他们了。
“安静!”
弑神吕布一脚踏地,地面剧烈晃动起来,在场的三千多百姓顿时七倒八歪,人仰马翻。
这是人力所能做到的吗?
场面陷入了死寂,一双双隐藏的眼睛露出了惊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