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建业是在抗击战争中保家卫国的老将,最高曾做到过大校,不过当天安重整政府后,他老人家主动从军队中退位,回到海燕与妻子白首偕老,他的儿子舒兴安倒是成年参军后就一直留在军队中发展。
舒建业与妻子安享晚年归去后,舒兴安就成了海燕舒家的老爷子,他有三个女儿,在十几年前也算海燕的三朵明花,各展一枝,却没想到,三个女儿最后还真各有各的“传奇”。
大女儿名为舒岚,从政,至今四十五岁,未婚,亦无子女,据说舒老爷子当年没少愁这事,给女儿找媒人把整个海燕都翻了一遍,所有青年俊杰,无一入她眼,拖着拖着,拖到现在,舒老爷子可能也不再指望这事了。
二女儿舒雅,没有姐姐那么傲气,温柔婉约,追她的人反过来快把舒家的门槛踏破,让舒老爷子很是开心。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舒雅最后不知怎么地看上了一个穷小子,舒老爷子大发雷霆,说什么都不同意这门亲事,结果没想到,舒雅柔中带刚,傲骨内藏,父亲的抵制没有阻止她奔向爱情,因此有了云舒舒。
三女儿舒颂也不是啥省油的灯,且不说舒老爷子被韩诺“骗”过去,乐呵地觉得韩明德这女婿看着不错,光瞧舒颂得知自己被指婚后的反应,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安心地成为贤妻良母,反倒与韩明德私下约法三章,借助韩家的力量在商场杀出一条路,等生下韩秉文后,碰巧韩诺病逝,夫妻俩默契十足,一拍即合,如同他们光速结婚一般,光速地离了婚。
陈情从秦局办公室回来后,正好赵白也赶回了局里,她干脆就把舒家的资料拿出来跟赵白“科普”,光扒一些陈年八卦就唠了两个钟头,那吃瓜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唉陈姐,十几年前,你不应该也就是个小孩子吗?你怎么对这些事知道得这么清楚?”稀里糊涂地当了两个钟头的听众,赵白忽然反应过来,这年代对不太上啊。
“嗯……我也是后来听说的。”
“哦——”赵白摇摇头,感叹了一句人类八卦的天性真可怕,不过他还有一个感兴趣的地方,“对了,你还没说说舒舒的父亲呢?我好像没怎么听说过他的存在呀?”
“唉,舒舒的父亲,大概十多年前,在舒舒几岁的时候殉职了。”
“啊?”
“别打岔!她父亲叫云海晏,跟海燕市还是同音,是一名普通的刑警。十多年前,海燕发生过一起连环杀人案,不知道你听说过没。短短一个星期,连死了四人,现场还留下了用血画成的笑脸,被认为是在嘲讽警察。当时整个海燕都陷入风声鹤唳的状况,市政府震怒,成立重案组,全力追查,限定破案时限。”
“案子虽然破了,但是最后抓捕犯人时,犯人在自己身上绑了自制土炸弹,然后绑架一名人质威胁警方,貌似要同归于尽。那时由于情况危急,来不及调派狙击手,在炸弹快要爆炸的危机关头,云海晏提前从对峙的大楼外面,绕到犯人身后,徒手爬上三楼,翻窗进去后一枪击毙了犯人。可惜,他为了保护人质,用身体做盾牌,挡住了爆炸的大部分威力,最后抢救无效,因公殉职。”
简单的几句话没有办法完全还原出那个惊险的场景,不过这不妨碍赵白对这个男人肃然起敬,由此想来,云舒舒的信念与理想是不是传承自她的父亲呢?
而接到云舒舒后,舒颂就把她们送回到了舒雅家。
舒雅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舒颂给她帮忙,云舒舒自己回了房间。
“姐,马上快要新年了,今年你回家吃饭吗?”舒颂左手握着盖子,右手拿着汤勺在在锅里搅拌热气腾腾的肉汤,顺便想起来问舒雅一件事。
“……不了,你带舒舒回去吧,爸肯定不想看到我。”听见舒颂的话,舒雅择菜洗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回复。
“哎哟,姐,爸的脾气不就是这样,他就是嘴硬,天天在家用你送过去的茶壶喝茶,你自从跟姐夫结婚,过年就再没回家吃过饭了。你要是回去,他肯定高兴得不行,而且今年大姐在长燕非常忙,可能赶不回来了,到时候家里就剩我跟爸妈了。”
“……这不是说好的事,我那天离开家的时候,爸亲口说的,我出了这家门,就不是他女儿了。”
舒颂还不知道舒雅外表温婉,实则不愧是老爷子亲生的,骨子里就是流着一样的硬气,这种话谁能不知道是气话,只有这父女俩,都给当真得不能再真。
舒雅呢,义无反顾地闯出家门与云海晏结婚,往后的辛酸困楚全部一肩抗,甚至在云海晏牺牲后,带着只有几岁嗷嗷待哺的女儿,无论生活多么艰难不易也从未向家里开过一句口。想到这里,舒颂眼前甚至都能浮现出她们母亲对舒雅心疼地直掉眼泪的样子。
舒老爷子也是个犟脾气,每天在家都惦记着女儿过得好不好。舒雅拖舒颂送过去一套茶壶都被他当成宝,每天用来泡茶,清洗擦拭,然后隔三差五就暗搓搓地撺掇妻子去给女儿送东西,自己却决不对外透一丝丝口风,板着脸,死咬牙,也要装出就当没有这个女儿的样子。
“爸当初也是不想你嫁给姐夫过不上好日子,再说,你也确实过得多难啊,舒舒那么小的时候,姐夫就牺牲了,不还是抛下你一个人……”
“小颂!”舒雅的声音重了几分,舒颂顿时明白姐姐不高兴了,轻叹了口气,把汤从灶上端到饭桌的垫板上,“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将洗好的菜放到砧板上,舒雅擦擦手,趁舒颂转回厨房切菜时,悄悄看了一眼在书房里的云舒舒,然后回到了她的卧室,她的床头柜上,有一个立起来的相框,里面是一张相片。
一条河边,杨柳枝条下,春风中的舒雅穿着一件纯白的镂花纱衣和一条淡黄色的纱裙,她身旁站立着一名英俊挺拔的男子,男子的右手从舒雅背后绕过去搂住她的肩,很是亲密。
舒雅缅怀地看着这张照片,接着紧紧地将照片贴在胸口,她轻声地念着,像在与谁倾诉。
“海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