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被掀开,露出了一个褐色的木质立方体,浑身严丝合缝,几乎找不到组装的缝隙,浑然像是一块完整的木头,仅仅经过打磨抛光一般。
大口大口咽着饭菜的赵白头也没抬,只是手指轻轻抖动了几下,摆放在椅子上的“木头”忽然弹起,在空中“四分五裂”,一块块结构伸出、折叠、形变,短短几秒钟,再落地时已经化身为一具机器人的外貌,只是这机器人浑身十之八九都是木头做的。
“噢噢噢噢噢!”卫燕飞看着这酷炫的“玩具”双眼放光,一个两米高能动能变形的机器人!涂涂颜色简直无痕迹cos变x金刚了!世界上还有比这更NB的手办吗!
所以说,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两个人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赵白总算摆脱了这几天只嚼饼干的痛苦经历,将傀儡收起来,拿出登山包装好,现在他也有些心痒痒,想找个练手的试试自己的木甲傀儡威力。
不过手机上,陈情的对话中除了一连串她发来的询问外,忽然出现的一条新消息让他暂时压下了这个想法。
“浦江大桥处有变,赵白你要是完成了计划,看到消息速归。”
“嘀嘀嘀——”赵白抬头望了一眼手机也响起的卫燕飞。
“你也收到了回局里的消息?”
卫燕飞正在看消息,听到赵白说的话不假思索地回答,“对,外勤组这边要派一人去对接浦江大桥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加派人手,王莽问我要不要走一趟……嗯?也?你也收到了?”
赵白扬扬手机,“陈情呼叫我呢,说如果我结束了手上的事,最好尽快回去一趟,正赶巧,走吧。”
“你不需要休息休息?”
“没事,只是这两天没味道的压缩饼干吃多了特别馋肉味,其实我做完傀儡就睡了一觉恢复精力。”
他们简单收拾好行李,在港口申请一艘快艇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海燕第三局。
下到负一楼,赵白惊讶地发现,人还挺多,陈情在,怀尔德也在,就连韩秉文都在,一眼就看到陈情眉头紧锁,不断地翻着一张张文件。
“怎么了?浦江大桥那里发生什么变故了?”
陈情听见卫燕飞的问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怀尔德。
“我来说吧,我刚从那边回来。昨天,那位幽灵不知怎么地偷偷地上了岸,并且找到了我住宿的教堂里,他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当时教堂里除了我还有罗德里克神父以及孩子们在,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只好先安抚住他的情绪,将他劝回了浦江。今天我再去江边与他交流,能感觉到他开始变得有些暴躁与焦虑。”怀尔德向赵白与卫燕飞解释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浦江那边不能再拖了,我们绝对不能容许任何伤害事件出现。”陈情简单地概括总结。
“嗯?地缚灵不是不能离开浦江太远吗?怎么能跑到教堂那边?”卫燕飞疑惑地问道。
“哦我事后再回想,觉得那应当是一种分身能力,不是他的本体。”怀尔德回答道。
察觉气氛有些沉闷严肃,赵白小心翼翼地措辞,“……那现在调查的进展怎么样了?”
谁知一听到这话,陈情就更烦躁了,“查个屁!那个张正东,偌大一个建筑公司老总,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了,老婆也病逝这么多年了,不应酬,不续弦,不大保健,人际关系简单的比他头上的毛还少!每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他在家又不能造人!”
“咳咳……陈情,经营那么大的企业总归压力不小,掉点头发很正常的。”赵白对自家上司一点都不淑女的骂街行径表示尴尬,“我觉得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这种不平常的作风可能恰恰证明了这个人确实有问题呢?”
卫燕飞从陈情的桌子上拿起了她之前在翻阅的文件,赫然是一叠张正东的调查资料,老实说,对张正东这种老板来说,这叠资料是过于薄了一些。
张正东,男,四十六岁,独生子女,父母皆已离世,其父张光磊也是经商起家,只不过张正东没有选择子承父业,反而在父亲去世后,将遗留的公司变卖,自己来到了建筑行业开了一家公司发展,不可不谓胆大,倒是也让他闯出了个名堂。
张正东有一妻子,结婚后育有一女,在女儿四岁时,妻子也病逝了,自此张正东再没有娶过别的女人,连女朋友、绯闻对象都没有过,陈情甚至让韩秉文查了张正东所有开房记录,好家伙,十多年了,除了公司出差外,从没有旅游过,从没有在海燕内开过房,一次都没有!
这在当今的时代,堪称守身如玉的绝世好男人了。
并且他的人际关系极其单调,没有朋友,只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基本不应酬,公事就公办,日常就如陈情所说,不是在公司,就是在洽谈业务,否则就是在家呆着,也不知道在家干啥。
可是如此一来,就麻烦了,这种人际关系,得如何查地缚灵与张正东的关系?
“就没有什么突破口吗?”
怀尔德有些沮丧地摇摇头,“我和陈小姐多次去城际公司与张正东先生交谈,虽然我能感觉到他在说谎,他很清楚地知道浦江下有幽灵的尸骸,但除此之外,无论我们怎么套话,都套不出什么,看来一定是我们有什么没查到,甚至连真相的边都没摸到,否则不至于连他的情绪都触动不了。”
众人都沉默了。
“……万不得已。”陈情幽幽地开口说道,“我们必须先排除掉危险因素。”
赵白与卫燕飞对视一眼,了然了陈情的意思,这就是说,比起查清出一桩不为人知的陈年旧案,确保如今的人民不会遭受已经沦落为地缚灵的异常危害要更重要。
怀尔德不禁皱起了眉,开口劝道,“陈小姐,再多给一些时间吧。他本来就含冤而死,如今也没有做出危害他人的举动,就这么不留情面的驱除他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陈情没有回应怀尔德的话,她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她是特理局的人,天然立场就与怀尔德不同,比起沦落为异类的地缚灵,现存的海燕人民才是她首要保护的对象。
当然,怀尔德也并不是一个百分百理想主义的人,不如说,怀尔德更像是完美主义者,他既想保护人民安全,也想让地缚灵沉冤得雪,如果能做到,陈情又何尝不想。
“哎呀,我一来就看见你们气压这么低呀。”一个意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环境。
卫燕飞与陈情惊讶地抬起头,其他人则对这个声音不太熟悉,有些好奇地朝门口望去。
一个戴着眼镜有些温和的青年正走进来。
“许大少,你怎么有功夫来我们后勤组?”陈情着实没料到许安然会在这种时候过来,“丰腴之岛那边不用你出谋划策了?”
“内围和外围的安排已经成熟稳定了,不出意外情况是不需要我随时在那里待命的,所以秦局让我回来帮你一把,说是浦江那边陷入僵局,只要我能在岛心区域开放前回去就好。”许安然笑眯眯地拉过一个椅子坐下,朝众人一一点头示意。
见到许安然,陈情显得有些喜出望外,连忙把目前的情形仔细说给许安然听,期待着他能给这边一些有建设性的提议。
认真听完前因后果,许安然一句话一句话细致地看完了张正东所有的资料,“所以,你们找不到被害人与嫌疑人之间的关系是吗?”
“张正东的人际关系网以及城际建筑公司的员工中没有不明死亡人口及失踪人口,而地缚灵甚至记不起他自己的身份。这个地缚灵又同时牵扯到张正东与韩明德两人,还葬身于浦江大桥底下。”一点点梳理着线索,许安然沉吟了一会。
“我认为,还有一个可能找到突破点的地方值得一试。”
“哪里哪里!”一听许安然这个猜测,陈情兴奋了起来。
“我认为你们对地缚灵本身的询问还不够。”
怀尔德有些迷惑,“可是我已经反复询问过他很多次了,他确实记不得与自己有关的一切了呀。”
“是,他的记忆确实是残破不全,正因如此,我们不应该问他太确切的问题,而是应该尽可能搜刮他所知道的一切。一个字,一个名字,一个地点,一种东西,一切,甚至我想,怀尔德先生,你应该提一下韩明德与张正东,看看怨念能否刺激到这个地缚灵促使他想起更多,只要有任何一点点额外的信息,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关联性。”
听许安然这么一说,怀尔德先是有些茫然,稍加思索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当即站起身来,“许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我再去一趟江边。”
说走他就走,赵白与卫燕飞还没反应过来,人都快坐上电梯了,他们刚准备跟上去,许安然制止了他们,“无妨,怀尔德先生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我所料不错,最差也不过是毫无收获,不会遇到危险的,要是你们实在放心不下,让燕飞去保护一下也就够了,不用这么紧张。”
简单商量了两句,卫燕飞还是追了上去,让赵白留下了。